“叶兄,过度依赖高塔,必将自取灭亡。”
顾青的告诫声还残存在风中,此刻处处危机的蓬莱岛却容不得叶响再多思量。
在殿外又是调息片刻,叶响终于踏出巍峨的大殿。
手腕处的罔闻骨指向东南方向,遥望过去,那里是成片的宫廷建筑,似是帝王寝宫。
沿着大殿的百级阶梯走下,叶响忽然听到天边的无支祁发出一阵猛烈的尖啸。
那一瞬间,整个王城宛如一头苏醒的巨兽,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令人毛骨悚然。
朱雀大街上,砖缝间渗出的暗黄色黏液越发稠密,仿佛某种生物的脂肪或是血液。
墙面如同活物般蠕动、重组着,时而鼓起,时而凹陷,仿佛有无数生灵在其中挣扎。
原本规整的屋檐,缓缓增生出尖锐的骨刺,垂落的铜铃随风荡漾,传出若有若无的哀怨声,不寒而栗。
叶响拾级而下,立刻注意到沿着东南方向的天街,有着一排人群正在列队行进。
走在最前排的是一群穿着司礼监蓝衫的太监,他们的脖颈长如蛇身,在空中拧成一道道“之”字形,诡异的齐整。
一盏盏冒着昏黄灯火的灯笼,从他们的后颈贯穿而出,灯笼里藏着一只只正在不断开合嘴唇的小人,念念有词地背诵着《女诫》,声音格外尖锐。
随着这些司里监太监的脚步,砖缝里的血肉缓缓挤出一朵朵紫黑色的曼陀罗花,花瓣绸缎般柔软,花蕊中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不断复诵着某种晦涩难懂的呓语。
似乎察觉到叶响的注视,行进的队伍忽然全部止住了步伐,随后整齐划一地朝着叶响方向扭身看来。
“娘娘今日寿辰,特设寿宴,宴请宫中群贤入宫一叙,请公子赴宴!”
“请公子赴宴!”
“请公子赴宴……”
尽管眼前的景象格外诡异,可队列中这些怪物却好像没有攻击性,他们见叶响不为所动,也不再坚持,而是自顾自朝着东南方向列阵走去了。
在队伍最后方,叶响保持着一定距离缓缓跟随着。
手腕上的罔闻骨骨节收紧,刺骨的寒意传来,清晰地指向了队列正在行进的方向。
那是一座位于皇宫东南面的金顶建筑。
“这位大人……”一个只剩半张脸皮的宫女悄无声息地行至叶响面前,她的模样格外瘆人,胸前的对襟竟是由肠管系成,散发出阵阵腐臭,只见她毕恭毕敬地向着叶响端来一个食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要尝尝新贡的荔枝?”
说着,她掀开食盒,里面盛着一颗颗跳动的心脏,每颗心脏上都布满了荔枝般的纹路,仿佛在昭示着它们曾经鲜活。
叶响眉头紧皱,他没有理会宫女,继续向前走去。
直到途经一处水池边缘,先前想要给叶响送出荔枝心脏作为吃食的宫女再度回头,就好像她们一直知道叶响跟在身后。
“太液池到了,公子若是累了,可在此稍作歇息。”
“奴婢们需前去采些琼脂蜜露、彩莲粉藕,为一会儿的寿宴备些材料。”
说罢,宫女们就三两成群地撩起裙摆,赤足朝着池水中奔去。
若是抛开池中漂浮着的数百具宫装女尸,叶响兴许还会觉得这样的画面有些美好。
池中的女尸因为长期飘在池水中,面容早已苍白如纸,却未见半分腐烂痕迹,反而从发鬓间长出了娇艳的荷花。
只是那些荷花的根系却残忍地穿透了宫女们的天灵盖,深深扎在颅腔中,仿佛在汲取最后的养分。
微风吹拂,那些下池采藕的宫女们一边嬉闹着,一边娴熟地将荷花从颅腔中拔出,一边从怀中取出剪子,锐利的剪子触及尸身就会破裂开来,露出里面白花花肿胀着的,毫无血色的肉段。
宫女们将手探入水中,抓住那些“藕”,用力一拔,伴随着令人作呕的声响,一具具肢体残片就被拉出水面。
随着藕段在池边越垒越多,远处也传来了一阵悠长的钟声。
站在队首的一位太监忽然站定,高声喊道。
“吉时已到——”
听到这话,正在采藕的姑娘们纷纷露出诡异的微笑,那笑容看不出喜悦,只有无尽的疯狂。
她们纷纷解开衣衫扣带,露出苍白的身体,毫不犹豫地朝着池底涉去。
水面逐渐没过脚踝、膝盖、腰间、脑袋……
水面上不断泛起黑色的漩涡,宫女们在水中却没有丝毫挣扎,竟任由池水将自己活活溺死。
与此同时,池底也浮现出一朵朵崭新的荷花,它们迅速选择到了适合自己的落点,随后用尖锐的根茎扎入宫女的口鼻,或是身上任一有眼儿的地方,开始扎根生长。
很快,那些荷花便是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