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山中天气凉,这个季节的风还是有些硬的,您身子骨弱,怕是受不得风寒,还是到屋中去写吧。”
一位红衣侍女将一件绣着荷花的素兰色披风披在了一位小姐身上,此刻那位小姐正伏在书案上写着什么。
“咳咳,红袖,你就别管我了。我在屋中总是犯困,脑袋晕乎乎的,这里凉风习习,我还能有些精神。”
小姐放下笔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双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将身子向后仰了仰,以便将半边身子靠在椅子上。与此同时,回转目光望向了远处的山脚。
“听天台好像很久没有来过访客了。”
红袖看着小姐那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庞,心中升起一股悲凉。自己与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仆,情同姐妹,她的心思如何不知?只是,小姐心中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真能如约而至么?
“小姐放心,但凡有人登山拜访,红袖一定会替小姐打听清楚。这是阁主亲自为小姐熬的药,对您身子骨有利,您还是趁热喝了吧。”
红袖说完,将一只药碗摆在小姐的面前。
“唉,这药…”话说了一半便住口不言,乖乖的拿起了药碗将碗中的草药尽数喝了进去。入口甘甜,小姐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笑容,抬眼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听天台旁边的屋子,因为她知道她的父亲、母亲此刻一定躲在房子里注视着自己。
“年哥,絮儿她,真的没多少日子了么?”玉今夕双眼含泪的注视着自己的丈夫。柳絮儿正是花样的年华,作为母亲,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女儿就这么眼睁睁的离开人世。
柳何年拍了拍自己妻子的肩膀,“夕妹,絮儿这孩子性格执拗,认准的事情就会走到底。一年前我把她带回天机阁,原本好好调理身体可以让她活的久一些,可谁知这孩子…唉!”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絮儿与李重元定下了一年之约,我们这个皇上倒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记得天机阁还有个痴情女子在等着他。”玉今夕看着柳絮儿,眼中满是怜惜。
“我曾与李重元有过交谈,抛开治国方略不谈,在感情上他似乎颇为看重絮儿,倒也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我还是比较看好他能按时赴约。”
“絮儿每日得有大半日坐在听天台,如今天气慢慢转凉,她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照这样下去,我怕她撑不到李重元到来。”
“絮儿想做什么就让她尽情的做吧。真要是把李重元盼来,也算是了了她的一个心愿。”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屋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元宝儿醒了,我去看看。”
玉今夕转身走向了屋内,临入门前,悄悄用衣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柳何年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走出了屋子登上了听天台。
“阁主!”红袖见到柳何年福了一福便低头回到了屋内。
“絮儿,今日感觉身体如何?”
“絮儿的身体如何父亲应该比絮儿清楚,我之所以撑到现在也只是还有心愿未了。”
柳絮儿出神的望着山下,山间的小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一年之约还未到。如今朝廷事多,先有铁勒犯我边境,后有多婆罗海军入侵,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我们这个圣上,或许能成为欣朝少有的明君。”
“父亲,我选人的眼光不错吧?”柳絮儿俏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他那般的人物,普通的庸脂俗粉怎么能配得上他?将来他的皇后可要好好选一选了。”
提到皇后,柳絮儿刚刚还充满光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堂堂天机阁阁主的女儿,看人的眼光自然是准的。李重元很好,可是我女儿也不差。若不是你天生暗疾,这皇后的位置自然是你的。”
“父亲,你跟母亲会怪我么?以父亲的医术,我原本可以多撑几年的,那样我就可以多陪你们些时日。”
柳絮儿望向自己的父亲,脸上满是愧疚之情。
“我倒是还好,只是你的母亲…”柳何年说到这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对于我来说,多陪父亲些日子还是少陪些日子,本质上没有什么分别。丧子之痛锥心刺骨,什么时候遭受都让人痛不欲生。”
“女儿还是自私了。当初一心想着重元孤苦伶仃,我若去世他在世上就再没有人会牵挂他了,所以自作主张生了元宝儿,就是想着将来有个至亲之人可以陪在他的身边,全然没想到父亲、母亲的感受。”
“傻孩子。”柳何年轻抚柳絮儿的长发,“你当初怀了元宝儿,我就知道你留在我们身边的日子不多了。好在元宝儿乖巧懂事,对我们来说,也算一个慰藉。”
“你说,重元要是知道自己当了父亲,他会不会高兴?可是我马上要走了,我又怕他伤心难过。”
柳絮儿将头埋进父亲的胸膛,心中满是不舍。自己的身体状态如何,她心中十分清楚。她很怕自己撑不到李重元到来的日子,又怕李重元到来,自己死在他的怀里,让他伤感。
“傻孩子。”柳何年心如刀割。到了这个时候,她心中牵挂的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