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讶异出声“竟至于此?”
于谦道“陛下,京师初建之时,处于潮白河和泸定河之间最高处,由此雨水自可流入三海和两河,可是外面的百姓却处于最底端,城墙脚下最深处已然积水近丈了。”说罢走到内阁办公用的长桌前,用木杆点了点京师舆图,接着道“臣已令打开城门泄洪,可是臣从京中老人那里打听过,就这样的雨,恐怕还得几天,若真如此,臣恐到那时情势会更加危急。”
朱祁镇听罢皱着眉头缓慢坐下,对于京师的排水工程,朱祁镇本人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幻想,可也没想到,竟会成了如此情况。
看着拿着木杆侃侃而谈的于谦,朱祁镇不由得对比起来,对比南京,那里是太祖定都之地,其排水系统更是尽天下才智之士花了好多年,在原有的基础上建造出来的,这才有了大雨倾盆之时,九龙出水之相。
后世哪怕南京很多地方被拆了,其排水系统仍然能够正常工作,一旦雨水打到定量,还会出现龙头吐水的景观。
但是那是太祖皇帝和一代名臣良将费尽心思,才有的。
如今的京师,从太宗开始直到如今,也就五十年左右,整个京师还没有完全竣工,排水系统根本就没有形成完整的系统。
哪怕有郭守敬主持建造元大都时期遗留的排水系统存在,可也仅仅是起了部分作用,而且很多地段还被占用。
于谦虽未明说,可是朱祁镇也不是傻的,终究是那场奉天靖难,让太宗背负了太多东西,为了自己的基本盘,太宗也不得不迁都,毕竟南京不是太宗的大本营,北京才是。
这就是一场由政治原因引起的恶果。
京师的营造太过仓促,哪怕五十年了还没完成,造成了如今这样的一场祸事。
朱祁镇有些无奈的暗暗摇头,讲这样的心思驱逐出去,毕竟要是没有太宗奉天靖难,哪来的自己安坐皇位?
前人之事具成往事,朱祁镇不再看着演讲中的于谦,而是看向了杨士奇。
杨士奇立刻秒懂,起身打断了于谦,然后道“陛下,一事不烦二主,不如京中之事就交于顺天府吧。”
朱祁镇立刻接话道“好。”说罢转头看向于谦道“于先生。”
于谦立即行礼道“臣在。”
朱祁镇道“朕命你为治水大使,京师之内,具听指令,内宫各营造处也归你指挥,朕还会让阮安协助于你。且去做事,一切皆由朕在。”
于谦立刻躬身应命。然后就准备退下。朱祁镇摆手道“于先生且慢。”说罢转头看向王振使了一个眼色,王振立刻转身下去,过了一会捧着一块黄金打造的令牌捧到了于谦面前。金牌正面写着一个大大的篆体令字,背面是四个稍小些的楷书“如朕亲临”。
朱祁镇环视周围各官员道“朕知道,有时候做事的总会触及某些人的利益,而有些人为了利益总是会做出些愚蠢的行为。故朕特赐尔一面金牌,可命令幼军右卫,但有敢于阻挠着,于谦可以执其于君前。”
于谦捧着金牌郑重应诺,然后道“臣定不负陛下之托。”说罢行三跪九叩礼,并在王振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至于殿内的众文武大臣们,却是一个个的都明白了,在今日之前的于谦可以被视作未来的重臣的话,今日之后于谦就真的是崛起的重臣了。
随后朱祁镇扫视一眼殿中众臣,缓声道“过一会儿,朕也会去好好看看,这水究竟怎么样。”
杨士奇听罢立刻起身道“陛下,京师虽是天子脚下,可如今却是大雨连天,实在有些危险,还请陛下为天下计,为子民计,莫要行险啊。”
朱祁镇听了,暗暗想到你要是知道几年之后我还要亲征,会不会吓死?
随后朱祁镇郑重道“阁老,正是因为京师乃天子脚下,朕才要去看看,毕竟这是朕目之可及之处,若是这里都不安全了,这皇宫又会有什么安全可言?”说罢接着道“诸位臣工也可以随着一起去看看,别总是居于高阁之中,忘了百姓如何在泥泞中挣扎的样子了。”说着便看向了一言不发的成国公,眼神之中满是戏谑。
成国公身为除英国公外的勋贵之首,又在京营之中多有经营,今日也早早的随着英国公来到了内阁,按照他的本意就是打打酱油,敲敲边鼓就没他的事情了。可没想到皇帝这最后一句话很明显的向着他来的,不由得内心一咯噔,随即开始思索起来究竟是什么情况才让皇帝如此对自己意有所指。
朱祁镇的话刚落下,以杨士奇为首的众文官立刻站直拱手而拜道“臣谨奉命。”
朱祁镇点了点头然后道“既如此都去准备准备吧,朕先去太皇太后那里请安。”说罢转身离开了。
到了这时诸位大臣才发现,太皇太后今日并未莅临。不由得互相对视一眼,等到皇帝离开后有些动作快的就已经开始不动声色的向着杨荣身边围了过去,口中虽说不是恭维之语,却也都极尽谦恭。
至于成国公,却是悄悄的脱离了人群,走到了殿门口不动声色的挥了挥手,没一会儿就有一名侍卫悄无声息的站在了成国公不远处的侍卫岗位上,成国公声音极小的道“找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