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跟在自己身后像是狗皮膏药一样,喋喋不休的老头儿,方达乐了,在京城甚至整个大明,不管多大的官员都是有些畏惧锦衣卫的,而这老头儿不但不怕,还敢当众辱骂锦衣卫。
“难道是皇室的人?是个王爷,这年头也就皇室不怕锦衣卫的人了……”
方达再次回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头,虽然穿的衣服都是名贵的布匹缝制的,但很明显,这件衣服,这老头儿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衣袖处浆洗的都有些发白。
方达越来越看不懂,这老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于是停下脚步,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位老先生,金榜题名,谈何容易啊,在下姓方名达字楚然,也就前两天刚刚才加入锦衣卫衙门,只是一个小小的户侍,人微言轻的,混口饭吃罢了。不知道老先生怎么称呼?”
白胡子老人哈哈一笑:“我一个半截身子都入了土的糟老头子,怎么称呼都行,我姓郭,别人都称我为郭老师。”
“老师?”方达一愣。
“难道是个教书先生……”
和另一个世界不同,在这里,老师是一个令人尊敬的称呼,像夫子、司业、监学、祭酒、学正都是古代教师的一种称谓,而老师则是特指年老而资深的学者。
而之前方达所在的那个世界,不管是什么人都可以称为老师,甚至路上堵车了,都会喊一声,“老师儿借个光”。
方达连忙转过头,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郑重的行了一礼,或许是自小生活在孤儿院的缘故,方达对老师这个称谓还是非常尊重的。
“原来是郭老师。”
姓郭的白胡子老人也被方达突如其来的大礼惊了一下,随即捋着胡须,再次爽朗的笑了两声说道:“虽说是老师,无非就是教几个孩子读书写字罢了!”
“三尺讲台育桃李,一根粉笔写春秋。这世间正是因为有郭老师这样的知识播种者,才让这天下求学的人在求知的旅程中不再孤单……”方达大言不惭的拍着马屁,不管在何朝何代,谁不想听几句赞美的话。
可谁知偏偏这位郭老师,面对方达这连环炮一样的赞美豪不动容,反而疑惑的问着:“这粉笔是何寓意,粉色的笔?”
“好!好!好!”沉思片刻,这位郭老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拍手叫起好来。
方达是满脸的问号,这年代粉笔还没问世呢,他连忙改口:“那个,记错了,应该是三尺讲台育桃李,一片丹心……铸栋梁。”
“这就没错了……”
方达暗自想着,不然还要解释粉笔是什么东西。
谁知,郭老师听完连忙摇头,严肃的说道:“还是那句一根粉笔写春秋更好些,为人师表者,应当不惧权贵,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这才是人生之信条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幸亏刚才没说那句,春蚕到死丝方尽……”
方达本就是随口一句溜须拍马,没想到歪打正着,正中这位郭老师的心意,春秋战国时期,各诸侯国势力增强,紫色取代了朱色成为主流的颜色,百官公服便以紫为尊,“紫”在古时人们认为是杂色,而“朱”则代表大红色,为正色。
又因皇帝姓朱,《论语》中也有“恶紫之夺朱也”的句子,因此,紫色便从官服中废除不用。
方达没理会老头儿的碎碎念,自顾自的在胡同里走着,突然,这老头儿又叹了一口气说道:“自古以来,王超更迭,多半是朝廷的无能……”
“哎呦喂,大爷啊,这好端端的怎么说起朝廷来了……”
方达被这老头儿突如其来的话,惊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前后看了看,确保无人听见后,这才拉着老人的衣角小声的说道:“当街议论朝廷,那可是重罪啊!”
就单单议论朝廷就是重罪,更别说光天化日辱骂朝廷了,要知道历史上总共出现过两次诛九族的大罪,其中一次就发生在明朝啊。
谁知老人冷哼一声:“怕什么,就算是在那太和殿上,我也敢这么说……”
方达连忙打断老人的话,指着前面的宅院说道:“郭老师,我这儿到家了,这刚搬过来,家里也都没收拾,改天再请您入院喝茶!”
老人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大门,小声的嘀咕着:“抄纸胡同14号,这就是你家啊?”
方达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这院子是我昨天刚刚在商行买下来的,不过并没有见过之前的房主,不知郭老师知不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谁啊?”
老人想都没想就摇摇头说道:“我就住隔壁胡同,每天都会早起遛遛弯,这周围的几个胡同的住户,大部分都认识,唯独这座院子,自打我搬到这儿十几年了,就没见过这院子住过人!”
方达完全没在意老人说的话,只当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事情,这院子感觉每天都有人打理,如果十几年都没有住过人,那里面肯定是破败不堪了。
“行了,你收拾院子吧,我这老头子还要到处转一转,消消食,对了,以后如果有问题问我,就去正经书院找我。”
说完之后,老人便背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