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一声,是麻将牌被摔在桌上的声音。
隔壁桌的老人家皱了皱眉,将过河卒往前推了推。
再远一点,三个老头正在用蹩脚的英语讨好一个十分洋气的老太太。
墙上的英语角三字用了好多种颜色,丰富,醒目,还好看。
那是刘葭的杰作。
苏杭在刘葭面前没有拘束感,从来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瘫在沙发上,露着肚皮,将腿伸在小茶几上。
有老头走进来,严肃的批评了他。
“坐没坐相!你爸妈忙,没人管你了是不?你瞧瞧小葭,像你吗?马上就是去燕京的高材生了,一点学生样没有,真给我们丢人!你刘爷爷当了半辈子兵,就烦你这种小孩,欠操练。你爸妈还是不舍得,要是丢在我手里锻炼个两年......”
苏杭笑道,“刘爷爷,您在磨蹭一会,赵奶奶可就被胡爷爷截胡了。”
刘老头一怔,给了苏杭个板栗,远远喊道,“老胡!你干啥呢?”
刘葭瞅着几对老头老太太有些唬人的专业舞步,叹道,“赵奶奶气质好好哦。”
苏杭点点头,“人家留过洋,年轻时在省里歌舞团待过,那气质,铁路这片的单身老头,哪个不迷糊。”
“你就爱研究这个,一天竟骗老头老太太的钱。”
“这叫什么话,场地要钱吧?麻将,象棋要钱吧?我端茶送水是人力吧?凭什么不收费。”
“前街有个老年活动中心,好像是政府建的,免费的,但他们还是愿意来你这儿,为啥?”
“这就得上升到感情上了。这边的爷爷奶奶,大都是我摆摊时的老客。”
“也不完全是吧。”
苏杭点点头,“当然,和我玩的好的,大都是老头老太太界的顶流。”
“什么意思?”
“你比如赵奶奶。她身边的朋友我一个不认识,但赵奶奶和我多好啊,我只要让她来我这儿,她朋友便一个都跑不了。你瞧那个老头,姓郭,从北城干过来的,十几公里。”
“...苏杭,咱们刚认识的时候,我问过你一个问题,还记得吗?”
苏杭想了想,笑道,“不记得了。”
刘葭也开始笑,“不,你记得。”
“问我为什么喜欢钱?”
“对,我现在想换个问法。”
“嗯。”
“过去没钱,想赚钱我理解...现在呢,你既然不缺钱了,为什么还想着法子去赚呢。”
苏杭呼了口气,“钱解决不了百分之百的问题,你猜还有一句是什么?”
“不知道呀。”
“但钱可以解决99%的问题,所以呀,我想做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少女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转而坚定起来。
“我不太认同...”
苏杭轻轻敲了下少女的额头,“少抬杠,我可不想和你辩论什么。”
刘葭翻了个白眼,“好嘛。对了,我想去旅行,厦市的海,海青的湖,有建议吗?”
苏杭一怔,“跟谁?”
“自己。”
“那多没劲啊。”
“你有建议?”
“带上我呗。”
苏杭躲了躲,却没遭到少女的毒打。
少女轻声细语,柔声道,“好...”
“......”
“反悔了?”
苏杭尴尬一笑,“没,你要愿意,我没意见。”
少女开怀大笑,“你竟然信了。”
“...草?”
想完成毕业旅行的少女最终买了两张去往夏市的机票。
她想出发的前一天告诉他。
追女孩的难度取决于你脸皮的厚度。
当然,死缠烂打是比较低端的攻略方式。
但事总要做。
所以当陶月等人牌局结束准备离开时,苏杭向藤秀秀抛出去游玩的建议,随口又说了大伙可以一起的想法。
都有谁。
去哪里。
去做什么。
怎么去。
怎么回。
局便组起来了。
通过熟人施加压力,迫使对方从众,机会便有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苏杭将车停在了陶月家小区门口。
少女倒是不磨蹭,款款走向汽车,准备打开后座的车门。
苏杭摇下窗户,指了指副驾,“先坐这里。”
陶月犹豫了几秒,上了车。
“你电话里不是这么说的...”
“嗯?”
“你...你说大家都在,就差我了...”
“哦,你是新朋友嘛,出于礼貌该先接你的。”
陶月呼了口气,“可文心,董珏他们也是新朋友呀...”
“最晚认识的可是你。”
陶月翻了个白眼,“哪有你这样算的...”
“抬杠,你来决定先接谁。”
“文心吧,她家就在前面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