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藏于浓烟之中的回回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吱呀!”“哐啷!”一枚枚百斤重的巨石穿越烟雾直冲云霄。
回回炮一旦定位,难以轻易迁移。但敌军的重型火炮射程更远,为了规避火炮的打击,烟雾成了天然的掩护。
双方发射火炮,都无法精准瞄准,只能通过观察炮弹落地位置,调整第二次射击角度。汉王军的回回炮阵地笼罩在烟雾之中,敌军无从得知,他们的重炮是否命中目标。
此时,两三百步开外的城墙之上,一声巨响在空中炸裂,留下一抹白烟飘荡在远方。朱高煦瞥了一眼,心中暗想:回回炮发射的铁雷引线需延长,何时爆炸,也要靠实验来确定……
到了五十到六十步的距离,两道相隔十步的壕沟上方,堆满了装满泥土的麻袋。相邻的麻袋堆间留有空隙,如同城墙上的雉堞。无数弓弩手站立在齐胸深的壕沟内,时而向城头射箭。火炮如碗口大小,也不断发射,硝烟弥漫于土沟之上。
先前有将领认为,敌军占据城墙高地,士兵躲在壕沟内无济于事。然而朱高煦坚信有用。
他曾在地上画出一个狭长的三角形,以此证明他的理论。
三角形的底边,即城墙到壕沟的距离,约五十步;城墙高达二十丈,大约五步之高。按照十比一的比例,这就是地形的缩影。
斜边代表弓弩的直线射击轨迹,如此一来,不可能直接击中壕沟内的战士;除非箭矢斜向上方发射,再从头顶落下,那就只能依赖命运了……
沟壑边缘,众多推着魔法护盾战车的士兵,正忙碌地将土壤送往护城河的魔力结界旁。
车队以奇特的稀疏队形穿梭,避开天空中炽热的火球轰击,偶尔仍有人不幸被灼热的魔法弹击中;尽管战车上覆有木制的防护罩,但城头施放的魔法箭矢依然不时造成士兵们伤亡。
“轰隆隆……”城墙内外,各式火炮的咆哮如雷霆交加。回旋炮发射时,涂有神秘油脂的木材摩擦发出刺耳的嘶吼,炮弹离弦之瞬,震耳欲聋的轰鸣让人胆颤。
环绕城堡的漫长战线,广阔战场上,双方都在用奇幻武器展开远程攻势,每一寸土地都在流淌鲜血!
但朱高煦依然坚决下令加速建造回旋炮、投石机等魔导兵器,提升战斗强度!攻城力度加大,每日双方的牺牲也随之增加,只为了争取时间。
或许总伤亡人数并无太大区别吧?战争就是生死较量,他认为唯有以生命换取胜利,只是代价的比例问题。
装载着土壤的战车返回时,载满了伤痕累累的士兵,许多面孔模糊不清,满是痛苦。炮火的轰鸣中,朱高煦耳边充斥着惨叫和低吟。他整日骑马巡城,确保各部队遵循战略部署。
午后,朱高煦不顾麾下将领和卫兵的劝阻,穿越熊熊燃烧的草木烟雾,接近至城墙两百步内观察战况。
“王爷小心!”赵平警告道。
朱高煦闻言抬头,只见城墙之上,敌军射手密布。久经沙场的他并未惊慌,弓箭无法跨越两百步的距离,更何况那些箭矢正瞄准了墙脚填河的汉王军将士!
“放箭!”前方一名将领高喊。
两道壕沟内的战士从土包后跃出,瞄准城墙释放魔法箭。弦鸣过后,城墙上传来隐约的惨叫声,有人在城墙上坠落。
此刻,朱高煦听见身后传来“哐当哐当”的巨响,抬头只见无数石块与魔法弹飞越空中。瞬间,城墙遭受猛烈撞击,尘土飞扬,两声巨响之后,铁质魔爆弹在城墙上炸开。
下方的汉王军兄弟承受着损失,看起来守军也面临困境。此地犹如炼狱,时刻孕育着死亡。
……日落后,世间的声音渐渐平息。朱高煦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终于回到寝室。他虽未亲自上阵,却也疲惫至极。
躺上床榻,各种声音似乎仍在耳畔回荡,一张张血肉模糊的面孔在黑暗中浮现。朱高煦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暗自期盼:但愿醒来就能听到贵州城已被攻克的消息!
洪熙纪元,正月尾声,来自广西与交趾神秘之地的几支粮草车队,穿越重重迷雾,终抵元江北岸的巨型仓库。
张辅差遣亲信清点登记,这批粮草足可供十万兵马驰骋二十日。虽未及预期的一个月储备,但对张辅而言,足以支撑他挺进至魔法森林环绕的昆明城。
此地距昆明,六百里遥,若大军昼夜兼程,半月之内可望城郭!
张辅自神秘的升龙城出征,两月困守元江,皆因战端初启,交趾省的粮草匮乏,令军心动摇。未积攒充足物资前,他不敢冒然北进,否则后勤线绵长,隐患重重。
此刻,难题得以化解,张辅果断下令,全军向昆明进发!
南云省的南方古道蜿蜒于山岭间,山脉宛如沉睡的巨龙,身躯平缓如绿茵铺设。张辅的部队排列成三路纵队,沿着古道稳步前行。粮草车队居中,大军骑兵与步兵环护四周,任何敌骑试图突袭,皆无所遁形。
大军行至临安府蒙自县境,张辅闻部将禀报,疾驰至西路军阵。循部将所指,他凝视远方,西边山峦之巅,数骑模糊的影子若隐若现。
斜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