庐州城,白莲教前任教主“孤女”韩玉儿在成诗韵的陪同离开庐州,一路向北绝尘而去,随同而去还有八百护卫营精锐。
尘烟散尽,在街巷的一角,露出了凌无殇狂热的眼神。
张皓终于按捺不住,前去发掘白莲教的宝藏。
“都道张皓忠肝义胆,爱护百姓。看来也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那宝藏是我们白莲教的,我们白莲教的,那是我们白莲教的......”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凌无殇的眼中发出不甘而又嫉恨的光芒。
“大师,他们这样大张旗鼓的出城,难道你不担心这是一个陷阱吗?”
虽然早已经知道了凌无殇的俗名,王显忠还是称呼他的法号。
尤其是在凌无殇眼睛都没眨一下,制造了庐州惨案之后。
聪明如凌无殇,自然隐隐能听出其中的嘲讽和讥笑。
凌无殇只是暗暗冷笑:“凡夫俗子怎么能理解我的布局和筹谋?连几个卑微的教徒都不能舍弃,怎么能成大事?”
见凌无殇迟迟没有回应,王显忠再次提醒道:“大师,您怎么看?”
凌无殇终于“哼”了一声,说道:“怎么看?我用眼睛看。不管是不是陷阱,这个局我都趟定了,亳州那边已经回信,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支持我们的行动。”
“张皓想做螳螂,难道就不知道我才是他身后的那个黄雀吗?”
“大师神机妙算。”
凌无殇微微一笑,转身就隐入了庐州街道上的人流之中。
元军大营中,在张皓离开后的次日,贺宗哲就收到了张皓的一封亲笔书信。
上面只有四个字。
“人死债消。”
贺宗哲心里沉甸甸的,知道这四个字的重量。
赵敏的脸上则是紧绷着俏脸,眼中泛着泪花,难掩悲戚之色。
淮河一战,早就名闻天下。
这是张皓的成名之战,同样是张皓心中永远的痛,也是横亘在张皓和赵敏之间难以回避的天堑。
几百名护卫营的兄弟长眠在了滚滚的淮河岸边,如此血海深仇张皓怎敢或忘?
如今王保保已然作古,战场上两人各为其主。
战场上的事,战场上了结。
不管最后王保保是不是穷途末路,王保保最后都有用自己的性命,保全手下部署以及成全妹妹的意思。
贺宗哲叹道:“郡主,大将军的事情......我觉得您把锅扣在张公子头上,委实有点冤枉。”
“你看咱们来到庐州都这么些日子了,人吃马嚼,总要有个说法不是!”
贺宗哲是个行伍中人,说白了就是“铁血直男”,也是张皓梦中一世的“抠脚大汉”。
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就凭青楼的丰富经验,很难在这个地方派上用场。
他当然理解不了赵敏的愁思百转,各种矛盾的心理状态。
在官场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的经验,贺宗哲却深知目前他们的情况。
三千部队驻扎在对方的家门口,吃喝拉撒都要别人给的。
不说别的,如果七日以后,庐州的粮车没有进入军营,这三千人马上就要面临“断粮”的风险。
如今他们这支三千孤军,已经算是叛出了元朝,被大将军的死对头,关中四将之首李思齐一路追杀,誓要将他们斩草除根。
环顾四周,王保保与红巾军对垒多年,周边的刘福通、方国珍还有陈友谅等各方势力都势如水火,欲除之而后快。
即便是张皓,和大将军的血海深仇那是世人皆知。
如果说西楚霸王项羽在“垓下之围”,尚有条小船返回江东,东山再起。
他贺宗哲的处境却是实实在在地“十死无生”。
要不是因为王保保的嘱托,以及郡主与张皓的交情,贺宗哲早遣散部队,找棵歪脖子树上吊自杀了,实在是看不到一点的希望。
对于张皓与赵敏之间交情的可靠程度,贺宗哲也是忐忑的。
因为在青楼喜欢“直来直去”的大老粗,实在玩不转儿女情长的弯弯绕。
要是哪个名妓敢跟自己蹬鼻子上脸,早就大耳光子扇过去了。
这个时候郡主要做的难道不是对张皓曲意逢迎,讨得张皓的欢心吗?
当张皓到来的时候贺宗哲却“惶恐”地发现,这位小郡主并没有明白他们的处境,开始“倒反天罡”,给张皓摆起了脸色。
赵敏一张俏脸紧绷,一双妙目也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少女盯着那“四个字”许久,泪珠不由夺眶而出,滚落在白皙无瑕的脸颊上。
只听赵敏幽幽地低语道:“如果你不要我,这世界我再没有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