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腊月初七。

    寒风冰冷的肆虐着河东大地，窸窸窣窣的大雪想要尽可能的将人世间的一切污秽全部掩埋。

    绛州，龙门县。

    官道上，一辆马车顶着风雪艰难的朝着前面走着，因为寒风吹动雪花的缘故，车夫不得不用手臂将自己的眼睛挡起来，可饶是如此，偶然吹到脸上的雪花也会让他感受到一股发自骨髓的冰寒。

    车厢内，陈牧的脸上带着些许惬意，手中拿着保温杯，时不时地抿一口热茶，身上披着大袄的他，仍旧能清晰的感觉到一丝寒意。

    旁边，顾明月没好气的 瞪着他：“不是，你不舍得让丽质过来我理解，但你竟然舍得将我拉过来，你怎么想的？皇宫里那么多宫女不够你祸祸的是吧？”

    说话间，顾明月将身上的羽绒服紧了紧，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便重新拿起一件大袄披在了身上，弓着身子将车帘掀开，刹那间，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裹挟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瞬间扑在了她的脸上，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道：“老连，此地距修村还有多远？”

    老连，陈牧的贴身太监，只不过因为有玲珑的缘故，所以他一直负责凤鸣殿那边的事情，这次迎着风雪出来，带玲珑出来显然不合适的，所以陈牧才将这个几乎从来没怎么用过的太监拉了过来担任车夫。

    除了老连之外，还有十几个随身的护卫，不过在这河东道，就算他们不带护卫也没什么，毕竟这里距离长安并不算远，不那么严格的算的话，这里说一句天子脚下也没什么问题。

    “回夫人的话，此地距离修村还有三十里，再有一个时辰应该就差不多能到了，夫人，外面儿风雪太大，还是在车内歇着，到了奴会告知夫人的……”

    老连转身，顶着一头被冰冻的白霜，露出一嘴白牙，乐呵呵的回应着。

    看着老连眉毛上和帽子上的白霜，顾明月心底一软，道：“好，若是身体有所不适，便换人即可，莫要强撑。”

    “多谢夫人关心，奴无事！”老连应了一声，便继续转头赶路。

    顾明月将车帘放了下来，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你还真好意思，老连今年都四十多了吧？这么冷的天儿你让他……”

    不等顾明月说完，陈牧便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不置可否的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亲自去赶车？你信不信阿耶知道了之后，所有伺候在我身边儿的人都得掉脑袋？”

    此话一出，顾明月直接闭嘴。

    尽管她不愿意承认，但也必须得面对现实，在大唐这边儿，陈牧还真没办法那么做，说句不好听的，若非老连一直将凤鸣殿那边的事情处理的井井有条的话，早就被李世民发配到冷宫那边去了。

    ……

    看着顾明月不说话，陈牧这才松了口气，轻笑着将她拽进了自己怀里，道：“好了，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规则，既然咱们身处大唐，就应该遵循这边的规则制度，更何况……咱们其实也是在给他们活路，就像未来的抬山人，如果人人都心疼他们，不坐他们的轿子，你猜对他们是好事还是坏事？”

    顾明月没好气的白了陈牧一眼：“行了，知道你说的有理，就是……算了，不说了，还是说说你为什么突然之间要来这边儿吧，别跟我说你只是想在年前看看大唐的锦绣山河！”

    说起这个，陈牧的思绪便回到了三天前。

    当时他将秦琼带回了现代，让刘叔给秦琼做了个全面检查，发现秦琼除了严重缺血之外，身上还有十几种并发症，之所以他还能活着，完全就是他的体质足够好，不过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若非陈牧前期弄了不少补品让他将养了几个月，情况甚至还会更糟糕。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琼想要过完年上战场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他能够恢复到原本身体的八成，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而知道了自己身体情况的秦琼差点儿没被憋死，好在陈沐关键时刻向他保证，等他的身体能恢复到七成以上，就让他再次带兵出征，这才让这位老将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可按着刘叔的治疗计划，秦琼想要恢复到七成，最少也得一年左右才有可能，后期如果还能恢复，那就是个长期的事情了，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秦琼不怕死，他怕死的窝囊，所以对于刘叔后面的话秦琼根本没有听，他只想着一年后出征，至于征战什么地方，秦琼根本不在乎，甚至他已经做好了再次出征就战死沙场的心理准备。

    在这样的情况下，秦琼肯定是和东征高句丽无缘了，虽然大唐这边不缺猛将，但如今李靖和李积两个人还在梳理西北那边儿的吐谷浑和吐蕃，甚至还有高昌，年后李靖虽然会回归，但也不再适合担任东征高句丽的行军道总管。

    李积甚至都有可能回不来，毕竟以陈牧对李世民的了解，李世民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