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墨向前一步,朝众人拱手说道:“棣华郡主适才说,我们夫妇对她不敬,令她心生怨恨。所谓不敬,不过是郡主想要招揽内子为她的绣坊做事,被内子拒绝而已。区区小事,值得郡主设龙袍案这么大的局来报复吗?很明显,郡主的目标并非我们夫妻,我们只是顺带的。”
季子墨自然不会提棣华郡主设计他的事情,棣华郡主更加羞于提起。
众人听罢,目光一致转向三皇子,刚才郡主言之凿凿,说三皇子大逆不道,大家可都是听见了的。
季子墨再次抱拳,郑重说道:“此事关乎国本,绝非等闲。还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查到底,以保我朝纲稳固,江山安宁。”
三皇子也立即跟着出声:“姑母对儿臣一向照顾,姑侄相得,儿臣不相信姑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她必定有自己的苦衷!请陛下明察秋毫,找出罗织罪名的幕后主使!”
听到三皇子这句话,棣华郡主脸上飞快划过一丝落寞,眼神不由自主飘向在一旁端肃站立的镇远侯。镇远侯面无表情,连眼角都没有瞟她一下。
棣华郡主眼神像被火烫了一样立即收回来,没有再为自己辩解,只是深深跪伏在地。
皇帝疲惫地一挥手:“将棣华郡主关押宗人府,继续严查。”
棣华郡主强撑着谢了恩,没看任何人,起身跟着两个内官向殿外走去。经过水清桦面前时,她死死盯住水清桦,怨恨在眼中翻腾不休。
“你如何知道提前换针法?”
“云锦别人不认得,我可是帮三皇子妃做过孔雀裙的,一摸便知。什么样的戏班子,能用上云锦?我的绣坊只做绣画生意,偏偏一件云锦做的龙袍机缘巧合到了我的手上,我能不留个心眼吗?”水清桦一脸畅快的笑意,看得棣华郡主恨不得挠花她的脸。
水清桦能窥得先机,多亏了沈馨提醒她的两句话。一句是,戏袍里最难做的便是龙袍,前朝有绣娘因绣龙袍不小心逾制,掉了脑袋。另一句是,最高级的戏班子,戏服也不过是锦缎制成。
“你既然心里和明镜儿似的,初到大殿之时为何装傻充楞?”
水清桦笑得更畅快了,靠近棣华郡主悄声道:“我不装傻充楞,郡主怎么会急吼吼拖三皇子下水,暴露自己的意图呢?你若只是对付我们夫妻,就算败了,也不过被太后轻飘飘训斥两句,你若参与储位之争,那可就不同了。”
“郡主怪不得我,你是作茧自缚。你如果直接让孟绣娘绣条龙袍塞给三皇子,说不定还真能给他找点麻烦。可惜你心太大,想要一石二鸟,非要顺道拖我们夫妇下水,那就只能栽在我身上了。”水清桦补上最后一刀。
棣华郡主面色灰败,是啊,让孟绣娘绣,再把她处置掉,不就死无对证了?
“郡主,你并不是个聪明人。”水清桦收起笑容,正色说道。
棣华郡主正要暴跳如雷,水清桦又继续低声道:“你不是个聪明人,所以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你心中或许有恨,但利用你的人能为你报仇雪恨吗,还是事成之后像扔破抹布一样扔掉你?或许,还会除、掉、你。”
棣华郡主猛地一激灵。
棣华郡主虽事败,但并未定罪,还是郡主头衔,两人凑在一起私语,内官也不敢过分催促。
水清桦瞟一眼内官,直起身子大声说:“望郡主好自为之,莫要再做错事,令太后娘娘与陛下失望。”
棣华郡主恶狠狠地看着她,一扭身走远了。
玉阶之上,皇帝挥挥手:“都散了吧,有什么事明日早朝再奏。”
回到家中,拱卫司的人已经撤了,家中的孩子和仆役却如惊弓之鸟,个个脸上都挂着惊惶和泪痕。夫妻俩把三个孩子紧紧抱住,心里把策划此事的人骂了个底朝天。
“师父……”
“锦岚?”水清桦诧异地看着眼睛肿得像烂桃子的锦岚,“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都听说了,因为一件戏袍。是陈家,是陈家对不对?”锦岚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落个不停。她不明白,她已经活得如此努力了,为什么陈家总是要拖她的后腿,现在更把她变成一个恩将仇报的小人,让她如何面对师父?
“锦岚,此事与你无关。”水清桦温言道,“应当是你哥哥受了棣华郡主的蒙骗。”
这一切并不难推测。陈家大少爷,志大才疏,自小学医毫无成就,好容易托姻亲赵家找了份肥差,因为妹妹和离,他的差事也丢了。自此便对一手促成和离的季氏夫妻怀恨在心。当有人许以重金,让他想办法把戏服交到水清桦手中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哥哥如此做,锦岚并不意外,令她伤心欲绝的是寒秋。
“你嫂嫂应该不知情。”水清桦安慰她:“她心中的难过,或许不亚于你。这件事我们有惊无险,不要再提了,让它过去吧。”
师父这么说,是她宽容大度,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