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未归乡，这回回来，李越安便办了两天流水宴。因着时间充裕，他又在家里住了几日，这才坐船往京城去。

    从阳武出来，一行人分了两拨，一拨人跟着李越安回了苏州，一拨人却是径直去了京城的宅子。所以李越安他们回京后，没怎么收拾就安顿了下来。

    普一到京城，李越安就忙的脚不沾地。杨晚照也没闲着，接了好几张帖子。除了郑琼枝递来的，宁彦珍和宁彦玉也想请她过府一叙。说起来，不管是李越安写的那封有关大梦教的信，还是后来李汝贞说的那件事，侯府这边都没回复。渐渐的，两家也就没再联系。谁知道这才回来，郑琼枝就给她下了帖子。不等她出门赴宴，李汝贞先上门来了。

    从阳武回来的第二年，李汝贞就嫁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宁瑶拦着不让，自她离开阳武，两边也就断了联系。知道她成亲，还是杨晚照回苏州的时候才知道的。

    这会子，李汝贞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笑着跟她打招呼道：‘’杨姐姐，知道姐夫升了京兆尹，我高兴的什么似的，就盼着你回京，你可算是回来了。哎呀，这就是静山和静水吧，生的可真好。”说完，就打发丫鬟递过来两个荷包。

    小山带着小水喊了声“姨妈”，这才让丫鬟接了荷包。

    “真乖！”李汝贞说着还摸了摸两孩子的头。

    语气还是那个语气，人也还是那个人，杨晚照却觉得李汝贞变了。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她不也变了。笑了笑后，她这才看向她身后的姑娘道：“这是？”

    “哎呀，看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这是姣姣，姣姣，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杨姨妈。”李汝贞将身后的大姑娘拉出来道。

    柳姣姣怯怯的看了杨晚照一眼，这才小声喊了声：“姨妈。”

    “好孩子。”杨晚照说了声就将腕上的镯子褪了下来，套在了柳姣姣的手腕上。李汝贞来信说要上门的时候，她就派人将李汝贞夫家的信息给打听清楚了。柳姣姣，是柳明瑞前头那个生的。至于柳明瑞，如今在翰林院做事，是个清贵人。

    说完，她抬头看向李汝贞，“怎么没把阳阳带过来？”

    李汝贞笑着解释道：“阳阳今个早起有点闹肚子，我就没带他来。”

    杨晚照见她眼睛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眉宇之间更显着疲倦，想来这里头该有别的事。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她倒也不好多问。

    笑着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总归我们以后都在一处，日后再见就是。”

    “可不是。”李汝贞说完看向姣姣，“这孩子性子闷，我想着你也不是外人，就把她带了过来。谁知道，她来了也不说话。你派个人带她去园子里逛逛去，好叫我们说说话。”

    “叫小山和小水陪着他们表姐逛园子。”杨晚照闻声就对彩竹道：“你也去，多叫几个人看着。”

    彩竹应了，招呼着孩子们往外面去了。

    等到人都走了，李汝贞这才像泄了气一般的道：“我原不想带她，是我婆婆非要让我带她来。说是她也快及笄了，总这般闷在家里不行。那孩子也是的，也没人慢待她，偏生就生了那么个性子。”

    杨晚照见她有了些旧时模样，这便问她：“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李汝贞苦笑着道：“杨姐姐，你这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不好，我过的很不好。可娘说这都是我自己选的，我选择了富贵荣华，自然得承受高嫁带来的不堪。”

    杨晚照不知该如何劝她，索性没有说话。

    李汝贞见她不说话，又自顾自的道：“是我的错。我怕你看不起我，所以主动跟你断了联系，也不怪你跟我生分。”

    “倒不是因为这个，我只是明白了，我以为的好可能并不适合所有人。贞贞，你是个成年人，你有资格选择自己的人生。”杨晚照解释道。

    李汝贞激动的道：“我没有，我过的都是我娘想让我过的日子。她每次也会让我选，可是只要我选的不符合她的心意，她就会生气，我就会妥协。你不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我比姣姣也就大个六七岁，我跟她爹根本就没有话说。她爹虽然不好色，性子却是冷情至极，不说姣姣怎么生了这么个性子，她爹压根就不管她，没人看顾，可不就被那些奴才欺负。还是我嫁过去，她才好了些。可她性子已经就成那样了，我又是后娘，也不好多管。更有那起子小人，天天在中间挑拨，她又没人教，有时候也会做些可笑的事来气我。我不想管她，又觉得她可怜。偏我自个生的我又管不了，天天被我婆婆霸着，养的娇惯成性。不是我不带他来，就怕他闹起来惹人笑话。”

    杨晚照闻言也不甚唏嘘，李汝贞被宠的有些天真烂漫，遇见个好的倒也罢，没遇见个好的就会过成现在这样。知道她耳根子软，所以杨晚照也没劝她和离，只让她想开些。

    李汝贞有很多话要说，听得杨晚照这么说，立马满脸哀怨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