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了大半月,
一路往蓬莱。
期间逐月仙山叛逃出了位堕仙之事,在修仙界传得沸沸扬扬。
杀师杀友斩尽血亲。
这是修仙界中闻所未闻的事情,从前虽也有修仙者堕魔,但却也不敢在仙山中如此放肆。逐月仙山下了明令不许提及,也架不住流言如沸。
只是提起时,大都还是有所避讳,并未直接点出的名姓,只叫她堕仙。
奉命来追杀她的逐月仙山各门拔尖儿的弟子,提到她时,则多是谩骂更没有好话。
叶棠玉倒不意外,逐月仙山以修士之命蕴养仙君,这样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往外传,她又确实堕魔杀了衍书,索性师长和她胞弟的性命也一并算在她头上,与他们而言,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容与与她一道,难免也将这些话听入了耳。每每听见有人大骂,容与脸色总要难看几分,眼中流动着的魔魂,也比往日更快些。
前面十数日,叶棠玉靠着容与眼里流动着的魔魂,心里的嗜杀之意才有所平息。
她入魔后,体内魔气一时难以控制,尤其想到那夜在听仙阁所发生之事,魔气翻涌,杀意难抑。只有待在容与身边,借魔尊转世的威压,体内躁动不安的魔气才要温驯几分。
不至于一见到逐月仙山的弟子,就想起那日之是,控制不住想拔剑杀人。
这些弟子对于仙山之事多半一无所知,她不想滥杀。
就这样耐着性子将体内魔气驯服,期间叶棠玉也难以顾及太多,对那些追杀之人,也往往多加躲避。容与是个凡人,气力身体不能与修士相比,若叶棠玉还是修士,倒是还有办法为容与传送灵气调息,但如今堕魔,也只是有心无力。
因而一路上行进得很是缓慢,但好在两人行事都谨慎小心,也没遇上什么极其麻烦的事情。
叶棠玉为了避免让自己一直沉溺于那股杀意之中,便将注意力放在容与身上。
这一路上,虽然疲累,但容与似乎却很开心。
连带着看她的眼神也是亮珍珍的,唇角的笑意就没有消失过,比之在道观时的状态轻快不少,两年前,她快要回仙山那段日子,容与虽然也爱笑,但总带着股沉暮之气,不若现在更像是个少年郎。
反倒是眼睛处的魔魂,大多数时候都不再留流动,安安静静地栖息在容与的眼睛里。
叶棠玉看得久了,不经又开始琢磨那日灵光一闪之间想起的事。
若她真是天命之人,山主和衍书一起设计杀她,难道就不怕天惩吗?
师长曾与她讲过,凡间人皇身负气运,就连真仙轻易也伤害不得,其余大大小小的气运之人,要伤其身,也多有掣肘。
她虽比不得人皇,但若真是能续仙山千年气运不败的天命人,为何再她被商何逼迫自刎时,亦或是她因被他们逼迫而堕魔,天道也并未有半分惩处之意。
天命之人堕魔。
这样的事,天道却未生半分异象。
就好像默许他们一起诛杀掉她一般。
叶棠玉越想越头疼,从逐月仙山出逃出来后,得容与搭救,她自然不会将这样的祸事牵连到他头上,再加之自己如今亦受了伤,前往蓬莱地界将伤养好,留容与在那处安置,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至于以后,叶棠玉原本打算,等伤养好以后,先找到定光或者是清禾,弄清楚师长因何而死的真相,再要杀回仙山,将师长的尸骨带离。
按照师长和定光的性子,师长绝不可能会自刎,也绝不会托旁人砍下她的头颅,定光也不可能对着它的主人挥剑。
这其中种种,叶棠玉虽不清楚,但与商何定脱不了干系,若师长身死真的与他有关,便是拼上性命也得让商何偿命才行。
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这十几日,魔气渐渐稳固,慢慢冷静下来后,叶棠玉有些摸不准了,特别是容与这个魔尊转世就在眼前,细想听仙阁之事。
除却私人恩怨外。
于仙山,于曾经的同门,于这人间,那位商何口里需要他人以命相养的仙君,数百年前被迫用那柄杀剑自刎殉身的先人....以及紧闭的天门,都十分重要。
叶棠玉垂眸,蹲在河边看着自己的双手。
若自己杀了商何,报仇雪恨,那位仙君却依然躲在背后,不见真容,没了商何,还有其他人可以继续为他做事。
而魔尊转世也已现世。
仙魔均已经绝迹千年,如今...怎么看也不像巧合。
也总要弄清楚才行。
“阿玉。”
想得出神之际,听到容与唤她。
叶棠玉从河边磨磨蹭蹭过去,容与拿出鲛绡,牵起她的手,自然而然地替她擦了擦方才蹲在河边揪草时,粘上的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