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粼虽身形不稳,却紧紧抓着小姑娘胳膊,正想将她拉进房间,继续缠斗,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惊讶的男声。
“哦,白先生,怎么回事?你们为什么在打架?”
竟真的是瑞柏溪医生。白粼回过头见到怔愣的瑞柏溪,动作一顿,缓缓松开了手。
小姑娘重重地哼了一声,用力拍了拍被白粼抓过的手臂,像是想掸掉什么脏东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砰的一声,带上了门。
“白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瑞柏溪依旧一头雾水。
“医生为什么让我到这里来?”白粼不答反问。
“哦,是这样,维筝刚得到几本很珍贵的医学书,我想向她借回去仔细研究,但她不同意,只允许我在她房间里看上一会儿。想到你应该可以拆线了,我就请刚才那个女佣帮我去找你。”
瑞柏溪耸了耸肩,歉意一笑,“请你谅解,作为医生,还要让病人来迁就我,因为我实在不舍得浪费一点点的时间,这些书真的是太精彩了。”
听了这话,白粼扫视一周,看到了圆桌上被翻开的几本书,以及圆桌后,整齐码放着琳琅满目书籍的书柜。
到这时,白粼浑身的紧绷感,才稍稍松懈。
他正了正色,看着瑞柏溪,认真道,“瑞柏溪医生,我理解您对医学书的喜爱,但翟小姐只赋予您自己进入她房间的权利,您这样贸然请我过来,在我们的传统礼法里,是极不恰当的。”
“哦?不恰当在哪里?”瑞柏溪一脸无辜,真诚地发问。
“不过,你既然已经来了,就先坐下吧,我来帮你拆线,你再慢慢跟我讲讲,到底是哪里不恰当,好嘛?”
白粼深知洋人的文化相对开放,想让他们理解并遵循传统,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坐到瑞柏溪挪过来的椅子上,低下头,方便他检查自己后脑的伤口。
“伤口看起来恢复的很好,我现在来拆线,你可以继续讲了,白先生。”瑞柏溪把医药箱放到桌上,一样一样地拿出东西,摆到一旁。
“简单来说,卧室是翟小姐的私人空间,我作为一个异性,这样轻率地进来,对她是一种冒犯,也是不尊重。”白粼闭上眼睛,自觉阻挡起视线。
“所以,医生下次请……”
后颈猝然的疼痛,让白粼的话戛然而止。他本能地扭身回头,看到瑞柏溪正拿着一个空针管,微笑与他对视。
“你……”眩晕袭来,白粼按住太阳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奈何意识正在慢慢抽离。
他手脚无力,一头栽到地板上。在完全陷入混沌之前,他听到瑞柏溪说,“恐怕一会儿,你会让她感到更加冒犯和不尊重……”
法租界,教会学校。
下课后,孩子们像风一样,簇拥着冲到了院子里。翟维筝在后头看着,勾起了唇角。她将书本整理好,抱在怀中,轻快地向外走去。
刚到门口,就碰上了来迎她的钦良。
“小姐。”钦良自然地接过翟维筝手上的书,轻托着她的手肘,带她跨过门槛。
“他不闹了?”翟维筝轻声问。
“是。”钦良答,“告诉他,小姐同意明天带他一起,他就消停了。”
翟维筝停住脚,望着院子里玩闹的孩子们,“你说,他这是想干嘛?”
“饭店的眼线太多,他当然是想跑。”钦良接话。
“跑?”翟维筝轻笑,“往我眼皮子底下跑?这位三公子还真是天真,竟然想到借我溜走的蠢主意。”
“他确实不太聪明,但……”钦良欲言又止。
“怎么?”翟维筝回过头,探究地睨着钦良,“你该不会是这几天跟他相处久了,发现了他什么优点,想为他辩驳吧?”
钦良当即否认,“当然不是。”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只是觉得这主意,恐怕是家里那位出的。”
“哦?”翟维筝一笑,视线转回院子,“何以见得?”
“兴子说,昨天您出门后,白先生也跟了出来。他在附近瞎转了几圈,就不见了。大概一刻钟之后才回去。那么巧,阎令佑今天就找到我,大闹特闹,非要您带他一起。”
听了钦良的话,翟维筝赞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若不是知道我需要天天出门,他怎么会如此死缠烂打。还是不要逼的太紧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次就如了他的意吧。或许,是时候换个玩儿法了。不过……”
翟维筝再次看向钦良,眼神骤暗,“阿钦,我有些忘了,我吩咐过你,要派人盯着白先生吗?”
“没有,小姐。”钦良立时低下头,语气却没有慌乱,“我是担心小姐引狼入室,所以……”
“谁是狼,还不知道呢。”翟维筝打断了钦良的话,她望着逐渐西沉的红日,言语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