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水神宫内缭绕着一丝雾气,司马师刚刚起床,就见门外站着一名小厮,不住的侧着脑袋朝屋里张望。
看见司马师开始净面漱口,那小厮就轻轻的走进屋内:“荀先生早上好,老家让您一起吃早餐。”
司马师回头看了一眼,觉得这小厮陌生却又有点熟悉,便一边擦手一边问道:“你是新来的?”
那小厮局促的点点头。
“伺候在宫主左右?”司马师问道。
“是的,老爷让我随侍左右,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情。”小厮的语气生涩,完全不像是伺候过人的样子。
“你是怎么来到府上的?”司马师坐下端起茶盏。
“这个,荀先生,小的只是传个口信……”
“传口信也不是那么好做的,你传到了但我不去,回头老爷问起来我就说根本没有传到,老爷是信你还是信我?”司马师一边喝茶一边说道。
“荀先生……小的说!小的胡十,有个哥哥叫胡久生,他最早是在二老爷府上当差,后来二老爷出事他就逃跑回家,前段时间在隔壁村碰到二老爷,他就去官府举报二老爷的行踪,因此得罪了老爷,老爷就罚我们一家上下二十一口全部来这里做奴隶……”那小厮说着就哭起来,呜呜咽咽的泣不成声。
“行啦,我说怎么看着面熟呢,那你那个哥哥胡久生去做什么了?”司马师问道。
“回荀先生的话,他从官府得了些银子,就再没回家,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了,连累二老一把年纪还得在磨坊推碾……”
司马师不禁皱起眉头,心里感慨那些不脚踏实地生活的人,自然也不会是讲信义有信仰的人,当下喝了两盏茶对那小厮说道:“回头如果有了你哥哥的消息,切记劝他回来,到时候我自然会帮你们说些好话,好歹过上正常日子。”
小厮跪下磕了几个头,千恩万谢,领着司马师到了詹水兴的书房。
“詹宫主早上好,早饭我自己糊涂吃了就行,怎敢劳烦宫主去请。”司马师一边说一边行礼一边在靠外的位置落座。
“不是刻意要讨先生麻烦,只是今日有些事情商量,索性就边吃边聊。”詹水兴招了招手,身后走出来两名丫鬟开始斟酒。
“宫主不必客气,有事但说无妨。”
“我打算去跟州牧夏侯楙大人见一面,想让先生陪我一同前去,为水神宫讨个前程,我这个人虽比不得什么权贵,但有些过于烂俗的话确实不好在场面上说出来,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我想让先生看一看,我是怎么不花钱还要办事的!不知先生可否愿往?”詹水兴语气懒散,似乎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无关紧要的谈话。
司马师心里一紧,如果去州府的话,免不得被人认出来,虽然夏侯家的人他大部分都没见过,但公主和长安太守郭配还是有些熟悉的,万一被认出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但自己肯定不会再被詹水兴信任了。
“是去州府相见吗?”司马师问了一句。
“这些事情自然不能到州府去详聊,我已经给夏侯楙去过书信了,约在城北小松驿,他也同意了。”詹水兴拿起筷子夹了一段辣炒梅豆。
“既然宫主都安排好了,某自当全凭差遣。只是当年在洛阳时,某没少得罪人,去之前我简单做些乔装,不知可行否?”
“无妨无妨,吃完饭先生自己回去准备,我们巳时出发,预计午时抵达。”
……
到了巳时初,司马师在左眼戴了一个护罩,披发换成了挽在脑后的发束,宽敞的长衣换了一套行走江湖的短武裙,只是在外边又穿了一件深绿色的袍子,整个人完全变了模样,再看不出原来那儒雅的气质。
这个时节的小松驿,大片麦田已经长出绿油油的新芽,一块连着一块,像是土地爷煞费苦心拼织的地毯。高大的桑树和杨树上,凄惨枯黄一片,叶子落在地上风吹雨晒堆积起脚脖深浅,踩在上边软绵绵吱吱作响,伴随着迎面吹来的凉风,能闻到瓜果豆子熟透落地的香甜。
早春有惊蛰时节,人们呼朋唤友四野踏青,晚秋有立冬时节,不冷不暖,人们也愿意结伴出游。
詹水兴和司马师坐着两乘竹椅轿穿过喧闹的人群,淌过两座小桥,白墙黛瓦的小松驿就出现在眼前。这是詹水兴自出事后第一次来到小松驿,六堂主詹素也特意准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欢迎会。
司马师觉得别扭,认为现在的詹水兴应该更低调才对,但詹水兴却并不顾忌,大大方方的下了竹轿,与几名核心成员握了握手,甚至在众人面前发表了一番演说,引得一些游客也驻足观望。
午时将至,詹素也提着裙边来传报夏侯楙一行抵达小竹桥的消息。詹水兴便组织众人一齐到门前欢迎。
两顶深蓝色呢绒轿子停在大门口,十几名官兵迅速展开在两列,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带着两名短刀校尉凑到宽大的轿子旁边说道:“夏侯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