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晚,日落西山。
李淽身着一袭青色长裙,身姿绰约,周身散发着淡雅而娴静的气质。她黛眉轻挑,眉底浅画,温婉之中暗藏三分坚毅。在金色阳光的轻抚下,她那白皙胜雪的肌肤仿若被洒上一层金粉,使得与生俱来的矜贵愈发夺目。
此刻,她素手交叠于身前,目光直直地望向东北方向,眼眸中波光流转,满是遮掩不住的担忧与思念。
许久,她幽幽轻叹,声音里裹挟着无尽幽怨,喃喃低语:“骗人……”
突然,身后的蛋糕坊传来碗碟坠地的脆响。
李淽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准是小小那丫头又毛手毛脚打碎了物件。
这般思忖间,她抬手轻轻理了理发丝,轻声低语:“今儿个这丫头莫不是弄错了蛋糕胚子的配方,打发奶油时出了岔子,也不知又会闹出什么新状况。”
恰在此时,门前街道骤然爆发出一阵嘈杂叫嚷声。
李淽不由得停下脚步,回过身来,水汪汪的杏眸朝着那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望去。
只见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被三名壮汉推倒在地。紧接着便是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拳打脚踢。
其中一壮汉一边打,一边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也不睁眼瞧瞧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六合宝局出千,我看你是活腻了!”
书生双臂紧紧护住脑袋,即便身处这般绝境,依旧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吼道:“明明是你们出老千!你们在叶子牌背面动了手脚,自己率先破坏规则,还妄想别人守规矩!”
“哪来的乡巴佬,满嘴胡言乱语,简直不知死活!长安城里,谁人不知六合宝局乃是魏王殿下的产业,竟敢来这儿闹事。给我往死里打,让他长长记性!” 一个富商模样的管事大摇大摆地从宝局门内走了出来,怒声喝骂。
这管事心里清楚,六合宝局的叶子牌均由紫竹片精心制成。制作之时,经过严苛筛选,挑出的牌面纹理极为相似,一般人根本难以辨别其中差异。
而六合宝局暗地里培养了大批暗客,这些人的双手历经无数次训练,对每一张牌的触感都了如指掌。一旦碰上运气太好、赢面过大的赌客,他们便会安排暗客上场搅局,以防赌场遭受重大损失。
这么多年来,这招屡试不爽,从未出过岔子。没想到今儿个却来了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这书生模样的年轻人,看着文质彬彬,竟有这般眼力。若他只是闷声发财,不声张、不闹事,管事还真就起了招揽他的心思。
可这小子偏要当众拆穿这其中隐秘,好在管事反应够快,眼疾嘴快地给他扣上出老千的帽子,打算将他逐出赌场了事,可却没想到这愣头青如此不依不饶。
那今日,必须狠狠教训他一番。一方面,得给赌场内其他赌客一个看似合理的交代;另一方面,也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明白,长安可不是他能肆意撒野的地界。
李淽见此情景,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蛋糕坊,同三哥的六合宝局隔街相望,这般场景,早是屡见不鲜。
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闹剧上演,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有输得底儿掉还不上赌资的,有妄图耍小聪明出老千被抓现行的,还有寻衅滋事来闹的,可谓层出不穷。
起初,李淽见到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赌徒,总会心生怜悯,上前帮忙解围。碰上那些输得倾家荡产、绝望轻生的外地人,她还会把店里的蛋糕送过去,让他们不至于绝了生念。
然而,日子久了,李淽渐渐发现,赌徒们一有麻烦就往她的蛋糕店跑。一没钱,就对着她哭天抹泪,诉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没钱维持生计。
可事实却是,她帮忙解了围,没过几天,这些人又会出现在六合宝局。她送出去的蛋糕,也没见他们拿回家给家人分享,而是转手卖给其他糕点坊,换了钱继续来赌。
这可把李淽气得够呛,从此便狠了心,再也不管这些糟心事。
从那以后,但凡有赌徒敢来蛋糕坊哭穷求救,就会被京兆府的衙吏带走。要是有死皮赖脸、赖着不走的,杨炯给她留下的黑冰处护卫疏影和暗香,便会暗中出面处理。
久而久之,便再也没人敢来她的蛋糕坊捣乱了。
“你们欺人太甚!我汤臣死也不服,定要去相府状告魏王,我就不信,在大华的地界儿上,还没个说理的地儿了!” 汤臣狠狠吐出一口鲜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哪怕身后壮丁的拳脚如雨点般落下,他也丝毫没有屈服之意,艰难地朝着不远处的西园街爬去。
“哼,还想去相府给我家殿下抹黑!给我打断他的双腿,看他还怎么告状!” 管事目光阴鸷,壮丁们棍棒高高举起,眼看着就要打断了他的双腿。
“住手!” 李淽脚步匆匆地赶到近前,抬手便喝止了即将落下的棍棒。
众人一见是五公主,纷纷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