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答应给花枝找鞋样子的事后,她并没有急于去找。花枝就从椅子上起身走到炕檐边,她就看起炕上所摆放的革布和针钱,宋兰朵把那只没有纳完的鞋底递到花枝手中,花枝只是看出宋兰朵所纳的鞋底很厚实,她缝制出的麻绳针脚显得偏大,她纳出的针脚趟数偏大并不直溜。
宋兰朵说:“花枝,我每年动针线的时候少,我们的衣袍和穿的鞋都是我妈缝制。她在冬天中很少出屋,她还不去往邻居家串门,邻居孙婶吴婶和我妈要好,她们冬季中经常上我们家串门,我妈和她们都爱听鼓书,冬季中咱们村里要是来说书先生,我妈就让我爸把说书先生请到家里,说书先生就要在我们家吃住几天,每晚上先生都要唱出几段鼓书。我们家晚上屋里屋外都是听鼓书的人。”
王婶说:“花枝,今年冬天要是再有说书先生来咱们村,我就不再让你叔往家请了。老太太比我还爱听鼓书,今年她病病怏怏的身子骨不禁折腾。我们今年新盖的房子屋里比老屋子宽敞,要是和往年冬季那样请来了说书先生,我们屋里屋外就塞不动挤不动全是听喜书的邻居,老太太到二半夜都睡不上觉,她身子骨顶不住。老太太病病怏怏的身子要能挺几年,她就能在这个院中看家望门,她就是不能动弹了,她还是我们家的主心骨。”
宋兰朵就阻止王婶说:“妈,你不要总提我奶病情上的事,她要听到咱们的说话声后,她就要过来和咱们说话来,她总是提念过去老掉牙的事情,她说出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我听的耳朵里都起出茧子。”
王婶笑着说:“兰朵,你爸今天返回家门后,他没把你的事和老太太说出来,老太太现在还蒙在鼓里。”
花枝把没有纳好的鞋底又递到宋兰朵手里,她又坐在靠近东墙的那把椅子上问:“婶,我妈和顾大娘那天和我哥说话,她们就问起我哥的婚事,我哥当场说出相中我姐,我妈还要请大媒婆子上你们家来提亲。”
宋兰朵在炕檐边上坐着有些抹不开面,她脸上害羞的红彤彤地说:“花枝,你现在又向着你哥说话。这几天我走出门口遇到几个邻居,他们都向着你哥说话,他们都劝我嫁给你哥,我黄婶还说我要嫁给本村的地主家。”
王婶坐在炕檐边上撇嘴笑着说:“花枝,这件事就是你妈提前在村里撒出的风,你妈才总打发你上我们家来探风声。你叔今天去你们家时,你妈他们都和他说了什么话?”
花枝只好解释说:“婶,今早晨的叔在堂屋和我爸妈说话来,外人就是我顾大娘,我没有去堂屋中听他们说话,我叔离开我家后,我妈才和我说出我哥要和我姐订婚的事。自从我们家开设油坊后,我哥总是在油坊中干活,他不象从前那样总是依靠我爸妈,他从前家里的油瓶子倒了,他都不愿扶一把。现在他在油坊中整天给换油的人灌油,他舍不得把榨出的油掉落地下。”
王婶说:“花枝,今天你妈他们给你叔灌了迷魂汤,他从你们家回来就把这事和我们念叨出来,我和兰朵都感到这件大事太急促,你叔这次在你们家答应你们,他回到家背着老太太和我们说过这件事,你叔刚走出屋后,我和兰朵正在炕上商量这件事时,你又给我们家送来了油。”
宋兰朵说:“妈,花枝没有听到我爸他们说出的话,你就不要和她提这事。花枝上咱家串门是我投脾气,她不是来探听风声。我爸今天都把我的事说明白了,我爸和你说话总是要算话。”
王婶撇着嘴又笑着说:“花枝,你听明白你姐说出话的意思吗?她这是同意这门婚事。不管怎么着,别人家说出你们家是地主我不爱听,你们家就是比别人家多几亩地。你叔和你爸投脾气,他这些年才在你们家干活。他就是不在你们家干活,我们还有工夫开垦土地,他就是给别人家扛活还能养家糊口。你爸和你妈要是对我们家不好,你叔就是要去你家干活,我都要拦挡他。我们就是图你爸妈忠厚诚实,他们为人处事不耍心计,咱们俩家两好加一好才多出个更好。”
花枝只是点头答应,王婶又接着说:“花枝,我不怕兰朵嫁给地主家,我就怕她嫁给恶霸大地主家。我可知道恶霸大地主做出的损事,我们娘家不远有个查里子村,那个村中就有位恶霸大地主,本村落的人从来不给他家扛活,他就雇外地人给他家扛活,那年临年关时不给扛活的人工钱,平时又放高利贷,他家还雇打手危害乡邻,他们家有钱财没有人性。耍豪横就是一时的事,往后就会遭报应。”
花枝感到很吃惊地问:“婶,我从来没听到还有恶霸大地主,我听别人说大榆树底下村钱家是大地主。”
王婶说:“花枝,钱家可不是恶霸大地主,他们家原来地土多雇的人多,钱家财主年轻时并不是财主,他在四五十岁后才多了土地,他娶两方太太都是明媒正娶,他不象恶霸大地主那样欺男霸女,在外边胡作非为。钱家从来不算计扛活的人,他们家总是施舍穷人。咱们附近二三百里地中,钱家是大地主就树大招风,他们家在附近十里八村中都有好人缘。”
宋兰朵在炕檐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