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臣的宿舍,是客房部三楼最里面的一个小套间。
外面是会客室,陈设很简单,写字台、书柜和一对单人沙发,面是卧室和卫生间。
一进门,王俊臣就脱掉外套,钻进了卫生间,边洗漱边对我说,专门研究宝龙矿事故善后工作的县委常委会,半个小时前刚结束。自己列席了会议,在会上提出了让宝龙矿继续生产,承担全部善后费用,分期交纳事故罚款的善后工作方案。
虽然遭到了以县长为首的几个常委的强烈反对,但书记带头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大部分常委还是站在了书记一边,对我的方案投下了赞同票。
县长为了扭转败局,竟然当场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决定,说同意用财政资金支付全部善后工作费用,包括应该向上级交纳的事故罚款。可是太睌了,被书记毫不客气地批评了一通,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王俊臣用洋洋得意的语气说,我对你小子说过,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现在你相信了吧,本县长不是不着调之人,从来不打没把握之仗。
他的话,让我一直悬着的心,彻底踏实了。
虽然之前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没问题,但宝龙矿能不能保留下来,不是副县长能决定的事,县委书记也不可能独断专行,在常委会决议出来之前,谁都不敢绝对保证,不会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
只要宝龙矿不被强制关闭,能够继续生产,其他的问题都不是事,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对此,我并不特别在意。
王俊臣容光焕发,从套间里走了出来。
脸上的胡子刮了,头发梳得整整齐,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因为昨天晚上没休息好,他的眼泡有些浮肿,黑眼圈也很明显,但掩盖不住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雅儒气质。
我心情很好,开玩笑说,领导收拾的这么利索,是不是因为要和美女同桌就餐的原因?
王俊臣的心情比我还好,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说,在我面前不要没大没小的,不许称呼领导,也不准叫县长,以后要叫老师。
王某虽然不才,好歹也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给你一个成人中专毕业的小屁孩,当老师的资格还是有的吧。
王县长有为人师表的嗜好,这个愿望必须满足他。
我掏出两张支票,恭恭敬敬地展示在王俊臣面前,说,这是学生今天的收获,请老师笑纳,不过不是现金,还请老师早做安排,不要耽误了明天的正事。
王俊臣接过支票,仔细看了看,走到写字台前坐下,慢条斯理地翻开通讯录,然后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心思已经转移到如何才能让宝龙矿,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生产,抓住今年最后两个月的生产旺季,多出点煤,多卖点钱,多还点债。
至王俊臣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清。
终于等到他放下了听筒。
王俊臣把支票退还给我,让我明天中午去招待所,亲自交给张贵,到时候让张贵给我出份正式收据。
我问提现的问题怎么解决。
王俊臣说,自己和两个银行的领导都说好了,明天中午十二点,他们各自派一辆押钞车去榆树坪,直接给收款人付钱,不需要经过工作组人员之手。
他说的很轻松,却让我佩服的不得了。
果然地方领导权力覆盖的范围,不是企业的领导干部能比拟的。
从行政级别上来说,王俊臣只是副处级,却能对县里的几大银行发号施令,举手投足之间,把我认为很麻烦的提现和款项给付问题,安排得妥妥当当。
同样的事情要是放到古城矿务局,不要说杨树林、陈大伟这样的正处级领导无能为力,就是把矿务局局长请出来,也不见得能办到。
在宿舍里耽误的时间太久,我陪王俊臣来到餐厅,找到宋超所在包厢的时候,他们所点的菜品早就上齐,而且已经放凉了。
三人都不清楚我去了哪儿,想找也不知道该去哪找,怨言肯定避免不了。
宋超和王晨不好抱怨,徐冰雅却没有顾忌,我刚推开包间的门,她就劈头盖脸地冲我来了一句:好意思让大家等这么长时间吗,素质和… …
一句话没说完,却看到我身后还跟着个中年男子,徐冰雅把剩下的半句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不好意思地站起来,满脸绯红,向王俊臣问好。
他们两人之前见过,虽然没有说话,但却对方有深刻印象。
在修造厂大门口,当着数百人的面,王俊臣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古城县县副长,亲自向我鞠躬道歉,不可能不引起徐冰雅的注意。
对王俊臣来说,他对我在上车之前,特意告辞的美女,观察得格外细致,从徐冰雅看我的眼神里,看出了她和我的关系不单纯。
王俊臣笑咪咪地握着徐冰雅主动伸出的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