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在棠棣园逗留数日,期间关于此次地动的相关情况陆续传来。
地动波及范围以北粟为中心几乎覆盖了大成整个西北地区及临近的西域几国,而损失最为惨重的还是北粟极其周边乡县。
北粟的各级官员都在没日没夜的忙着救灾安置百姓之事,不敢有丝毫懈怠。朝廷从各地调拨的物资也陆续往北粟送。
他们的天子就在北粟坐镇,亦是不眠不休的安排督促诸多事宜;甚至是不顾众人处于安全方面的考虑反对亲自深入到了几个乡县查看情况。
他给清溪传过消息,让她先安心在棠棣园等他。
清溪提出让赵信回到萧奕峥身边,赵信说:“不敢欺瞒夫人,属下很想回到陛下身边,替陛下排忧解难,但是属下知道陛下不会允许,我若回去了,便是抗旨。更何况,陛下将夫人的安危交给属下,属下便是万死亦不能让夫人丝毫差失,保护夫人便是让陛下最安心的事。”
清溪点了点头,也不再提这件事了。
殷敏也一直被看管在园内,她提出想再见清溪一面,清溪很明确的表示不愿再见。
在棠棣园内,她与郭瑞有了深入的交流。
应该说是郭瑞主动与她谈起了很多事。
他说:“高宗帝当日撮合陛下与您,纵然有很多考量,但也真的期待陛下与您能过成神仙眷侣。”
清溪淡淡一笑,默默点头。
“然而世事易变,如今这形势就是高宗皇帝也未曾料到.......”
清溪拢了拢衣领,抬眸平静的看向郭瑞道:“都知,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郭瑞轻轻搁下手中茶盏,缓缓道:“我离京时,凌少傅曾托老朽带句话给夫人。”
“哥哥?”清溪眉间微蹙。
“凌少傅说,夫人嫁进王府时,他予你的承诺不可忘。”
清溪双眉锁的更紧。
只听郭瑞叹息一声,注视着她,蔼声道:“夫人聪慧,应该能猜度出令兄请老夫转达比话的深意。”
清溪眸光顿了顿,轻轻问了句:“郭翁是不是反对我回宫?”
一声郭翁唤的郭瑞脸上染上了笑意,再开口时,语气更加宽和温暖:“老夫的态度不重要,只是想将朝中之事说与夫人听。”
接着,他将朝中老臣与新锐一代的碰撞,萧奕峥在这件事上的态度,以及这一年多来其夙兴夜寐状态统统说了一遍。
末了,他道:“老夫跟随高宗帝多年,说句托大的话,先帝与陛下都是老夫看着长大的,对于朝政,权谋,人心,老夫有着自信的判断,也超过朝中一般大臣。陛下如今行事太过激进,而他如此做的缘由想来是为了早日能皇位交与七殿下,早日与夫人团聚。”
清溪一直沉默的听着,但却越听越心惊。
“他糊涂了。”她声音发颤的说了四字。
郭瑞继续道:“想来陛下是为了能在短期内为朝廷选拔出可堪大任的人才,而最好还是能为国朝效力多年之人,那么通过创造机会竞争让大家使出全部能耐去争去表现便是捷径。然而国之栋梁成长并非一朝一夕之事,除了本身的素质之外更需要多少政务世事的锤炼造就;而这种捷径很容易演化成党争,陛下不可能不知道!……”
“是,可他依然这么做,大概是觉得自己能拿捏好那个平衡吧……”清溪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冷静道:“还有……还有就是他或许也想通过这种方式将朝中心术不正之人尽快剔除出去并且在自己从那个位置上走下来之前一并改变他亲手缔造的局面,给小七留下最好的局面。”
郭瑞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他错了。”清溪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人能说他可以完全掌控局面,江山社稷之事更不能因为一己私欲拿来豪赌。党争一起,于国于民,百害无利。一国之君,凡事应以天下民众为先,怎可将自己私欲凌驾在诸事之上,他这样便是让我成为罪人。”
郭瑞脸色怔然,旋即浮上欣慰之色:“其实夫人有母仪天下之眼界胸襟。”
清溪却恍若未闻般继续道:“再说他不顾身体,事必躬亲,看似勤政爱民,实则也大错特错,往小了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如此不自爱,愧对关爱他的人;往大了说,大成历四代君王,安邦定国,欣欣向荣,如今帝王之道应在于惇信明义,崇德报功,垂拱而天下治;他这样急功近利,事无大小皆要过问一般,又怎能让大臣们安心大胆的发挥自己的能量为国朝百姓办事?真是累了自己又苦了旁人。”
郭瑞眸光中欣赏不加掩饰,频频点头:“有夫人在,大成之幸。”
清溪转眸,直视着他,郑重道:“郭翁放心,您的意思,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
郭瑞摇了摇头:“老夫不知道凌少傅是什么意思,只不过凌少傅独找老夫,也是因为其与老夫所想所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