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尿骚味,宝珠颇为嫌弃地掏出帕子捂住了口鼻。
“原来你也知道害怕,方才骂我们姨娘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害怕了?”
顾妈妈脸色白得吓人,像是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砒霜。
“姑娘饶命,姨娘饶命!我……我方才可没骂过姨娘……”
我冷笑两声:“没骂过我?那你嘴里长得丑的是谁,没规矩的又是谁?狐媚二爷的,难不成是你?”
顾妈妈颤颤巍巍,我说什么她就应什么:“是是是,是我老婆子狐媚的二爷。”
怕是再问下去,我就能再出个画册子,内容就是凶悍婆子强占娇弱二爷……
不行,打住,我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回去告诉你们姨娘,我这个人除了爱钱,别的什么都不爱,我素来不喜欢和别人争,但也不喜欢别人来招惹我,若是招惹了我,我也不是怕事的,叫她好好打理着千户府吧,她手里那点东西,我不稀罕,她有这个功夫跑来我这里耀武扬威,还不如想想,怎么笼住二爷的心呢。”
我才不信二爷会专宠顾姨娘。
二爷这个人喜欢一碗水端平。
哪怕从前最宠我的时候,也从不忘了去看看南音和卫可心,更别提他一向很敬重二奶奶。
说来说去,其实二奶奶的地位是最稳固的。
只要二奶奶不要再作死,她就始终是千户夫人,就算变成千户府里的牌位,那牌位上她也是二爷的正妻。
她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我低头自嘲地笑了笑,我算是个什么东西呢?还企图留住二爷的人,真是不自量力。
“姨娘,”顾妈妈双眼盯着红桃手里的刀,战战兢兢地问我,“是不是,我现在可以走了?”
“走什么走?”我朝着窗外努了努嘴,“这都快吃上饭了,你现在走,没等走到镇子上,天就黑了,如今天又冷,路上人少,出来觅食的畜生多,你若是在路上撞见畜生,被吃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在这儿住几天吧,我家小丫头从出生到现在,府里可没吱一声,洗三也没叫人来过,也不知你家姨娘是怎么打理家的,这样重要的事情也能忘记?”
我才把女儿生出来,秦宝山就报到了千户府。
他回来说二爷彼时在登州卫,就算二爷一直没回府中,不知道这件事,那府里的当家人都死了不成?
先前还不知道当家的是哪个呢,现在知道了,我这口气就有地方发泄了。
我受点委屈没关系,谁要是敢给我女儿委屈受,我饶不了他。
武安侯府的大姑娘过洗三,这是一件大事,顾姨娘既然暂管中馈,却对此事不闻不问,便是大大的失职。
就算是京城的武安侯大夫人知道了,也得骂顾姨娘几句。
我这个当娘的心里有气,拿顾妈妈撒气,京城里的人知道了,也顶多叫人骂我几句,并不会将我如何,毕竟我是“情有可原”嘛。
顾姨娘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蠢。
“姨娘可误会我们姨娘了,”顾妈妈听出我是为何而生气,忙解释,“我们姨娘原想着给大姑娘办洗三,可谁知道那几日竟下了大雪了呢?登州府到宁海州的路也不好走……”
我冷笑:“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借口?”
跟宝珠使了个眼色,宝珠便照着顾妈妈的脸就给了一巴掌。
“放屁!我们庄子上的秦管事去府里报喜,回来可是空着手回来的!你们姨娘连口热茶都没给秦管事吃!真要有心,就该好好招待报喜的管事,要么就派人和秦管事一块回来!”
宝珠这一巴掌打得不轻,把顾妈妈的脸都打到了一边去,偏巧就碰着红桃手里的刀,在她脖子上划出了一条细线。
这可不得了,顾妈妈当即就鬼叫了几声,被紫萱掐了一把。
“妈妈小点声,仔细惊醒了我们大姑娘。”
顾妈妈忙捂住了嘴,又一脸惊恐地盯着我,大概是明白了,我今日不会叫她有好果子吃。
老实点,才能少遭点罪。
“这就对了,我也不是那不饶人的,只要妈妈老实告诉我,顾姨娘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不会为难妈妈,自去找顾姨娘算账,跟妈妈不相干。”
顾妈妈是个没骨气的,接连吓唬了几番,她就哆哆嗦嗦把所有事情都往顾姨娘身上堆。
什么二爷吩咐过了,叫顾姨娘操办洗三,让顾姨娘亲自带着人来一趟庄子上,可顾姨娘却阳奉阴违,趁着二爷去了青州府,把这件事当成了耳边风。
又说方嬷嬷气不过争辩了几句,被顾姨娘撵回南边老家去了。
还有二奶奶那里,顾姨娘也常过去说几句酸话,气二奶奶。
总之,在顾妈妈的描述中,顾姨娘就是个又蠢又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