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不相关的话语，但阿伢将一切串联起来后，就知道了为什么。

    老痒可能早就在三年前入秦岭大坍塌时死去，活的可能只是他的复制体。

    为什么秦岭外围在黑瞎子运输来往那么多次时都没有变化，偏偏老痒和吴邪入秦岭后就发生了两极变化？

    先前阿伢只觉得是吴邪的原因，毕竟此人多少有些邪门，现在看来，恐怕是和这个毫不起眼的老痒有关。

    在林中时阿伢就注意到了老痒，但那时只觉此人古怪，全程躲在吴邪身后，看似软弱却又时刻推动着吴邪的情绪，所以很是警惕。

    后来亲眼见老痒葬于蟒口却又复活，更觉古怪。

    现如今巫祈这样一说，显然是告诉他们，老痒知晓这青铜神树的能力，甚至运用的相当娴熟。

    那他就是来复活自己母亲的，但潜意识中他的所有关于母亲的记忆被死亡片段覆盖，致使他无法复活出一个活的母亲。

    所以这个时候他想到了这青铜神树的源头，一个自发性使用物质化的地方。

    从他对吴邪的语气，以及吴邪对他的态度看，两人往日关系定是极好，那吴邪肯定也和他的母亲打过交道。

    先引诱吴邪下去，再通过吴邪潜意识中对他母亲最深的印象，然后再从旁引导两句，就能达到他的目的。

    可这和他们不下去有什么关系？

    阿伢思索至此，猛然发现不对。

    “是因为下面物质化的自发性。”张起灵眼神发亮的说出这句话，想从巫祈那脸上确定什么。

    巫祈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小哥忘不掉白玛，小黑忘不掉额吉和齐岳，阿伢忘不掉彭肃，齐雨忘不掉素和雅若。你们在已经知道这里有物质化能力的情况下下去，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潜意识不去想不去用的。”

    “以吴邪的三观来说，他的潜意识里是不相信这种事情的，但一旦老痒引导后，他也会自发的想起老痒的母亲，那个时候他相不相信已经不重要了。”

    “所以......你们还要下去吗？”

    巫祈问出这话后，四人肉眼可见的沉默了。

    他心中苦笑，他自己清楚什么潜意识什么自发性，其实都和精神力有关，但他能掌握精神力的主动性和被动性，不代表他们也可以。

    “代价呢？代价是什么？”阿伢所接触的一切是最接近生命本质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可以复活人的东西一定有代价。

    没等巫祈回答，阿伢突然很失落，“其实我们早就知道是什么了……是时间对不对。”

    “虽然短时间内看似不会消失，其实依旧会消失的。”

    巫祈沉默，这就是二次死亡，本已经死亡的人复活，终究也会再次死亡。

    “我不下去。”黑瞎子扶了一下墨镜，嬉笑着很干脆的说，“老爹要是活了肯定要唠叨我，而且他要是知道了我做的事，我怕他拿牛鞭抽我。”

    巫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草原时小黑就是一副已经坦然接受了齐岳失踪的反应，可后来知道齐岳失踪在黄金古国时，依旧义无反顾的去了，哪怕最终见到了，眼睁睁的看着齐岳死去了，依旧无法释怀。

    至于小黑未说出口的额吉，如果不是他知道小黑将尸身偷了出来，重新给建了坟墓，恐怕就被他这样糊弄过去了。

    “我……”齐雨心中情绪翻涌挣扎，那个他以前未曾谋面一腔热情深陷于爱情的额吉，那个他明知道是死亡却依旧要把他安置好的额吉，他想念……可张家……汪家……

    齐雨眼睛一闭，猛的又睁开，再无挣扎，直接吐出，“我不下去。”

    “我也不下去。”阿伢垂眸，手心已经被他掐出血痕，他很想让师父回来，但他也不能接受师父再次死在自己的面前。

    张起灵难得神色茫然，眉头紧皱有些不知所措与纠结，嘴巴嗫嚅半天，那个“想”字始终发不出声音。

    张家的责任和母亲在他心中的天平上摇摆不定，起起落落之间，最终还是责任落了下去。

    “我b……”

    “你可以下去，但不是现在。”巫祈直接打断了张起灵，以张起灵的性子，他不用想都知道答案是什么。

    相处了这么些年，张起灵对于死亡是所有人当中接受度最高的，不是冷漠，而是比他们都看的透彻。

    白玛的离世、老喇嘛的教导、几人这些年的相处，让张起灵终于懂了“念”与“想”。

    恐怕在那漫长的三日寂静里，张起灵在意识的混沌中感受着母亲最后的气息，也明白了有些情感即便深刻如刻在灵魂，却仍需背负着宿命前行。

    巫祈很清楚，张起灵在完成他所认为的一切之前，他不会去追寻那份属于个人的思念。

    但这份思念始终是他心中的一颗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