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五月十三日凌晨,天光刚刚放亮,太阳还未升起。
正抱着鸟铳,背靠城垛不断点着头打着盹的韩林,被守夜的李柱轻轻摇醒。
“韩大人!鞑子,又来了!”
听到李柱的话以后,韩林的心中猛然一个激灵,立马趴在垛口向外望去。
就看见数千的女真骑兵,正扬鞭打马直直地冲着锦州城奔袭而来。
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和城中鼓楼上的鼓声同时响起。
韩林坐了回去,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随后冲着已经惊醒过来、神色紧张的众人说道:“不关咱们的事,继续睡觉。”
“啊?!”
听到韩林的话,李柱都惊呆了。
“啊什么啊?”
韩林找了个舒服的舒服的姿势,眼睛都没张开说道:“要是能被骑兵把锦州给攻下来,那城中的诸位大人们,估计会羞愧的自杀。”
不一会,韩林的鼾声就响了起来。
韩林能如此心大,但他麾下的众人可不能,都紧张兮兮地看着这群逐渐逼近的骑兵。
果然,正如韩林所说,这群女真骑兵根本不敢靠近城垣,只是列着队环绕着城池而行。
转了两圈以后,鞑子的骑兵见城头也不放枪放炮似乎也安下了心,远远地停了下来,随后一骑越众而出,来到护城河边,向城头高声叫嚷。
“我乃大金三等轻车都尉,游击爱新觉罗·拜山是也,敢叫赵总兵或纪太府前来说话!”
在一片默然声中,两个背插着小旗的信兵匆匆下了城墙,往鼓楼的方向跑去。
“拜山,请赵总兵或纪太府前来说话!”
见城头没有回应,拜山拉了拉战马的缰绳,继续喊道。
“他娘的!”
众人正在看着这个鞑子,忽然韩林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睡个觉都他娘的睡不安稳!陶国振呢?陶国振在哪?!”
陶国振旁边的高勇用胳膊肘捅了捅正在擦拭着鸟铳的陶国振:“韩大人叫你!”
陶国振立马拎着鸟铳,猫着腰来到了韩林旁边。
“大人!”
韩林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随后道:“城外有只狗一直在叫唤,扰了你家大人清梦,你说怎么办吧?!”
陶国振笑了:“大人稍待,俺这就把这只狗给宰了。”
“瞧瞧!”
韩林啧啧有声说道:“瞧瞧人家陶国振,多为咱着想,再瞧瞧你们,一个个的,就任由城外的狗叫唤!”
城外的拜山还在大声向城头呼喊着,可却不知道城头已经有人惦记上了他。
陶国振掏出药罐地上了火药,又下了一颗铅子,用搠杖狠狠地捣了几下,这才慢慢地将鸟铳伸出了垛口。
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地,似乎怕远在百步开外的拜山听见、看见一般。
架稳了火铳以后,陶国振在众人注视的目光当中开始瞄准。
所有人都似乎感同身受一般,屏住了呼吸。
但瞄准的时间太过于漫长,杨善最先憋不住,他大大的喘了一口气,对着陶国振骂道:“狗日的陶国振,你再瞄,那鞑子没死我们就先憋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轰地一声,随后一团白烟升起。
等挥散了白烟以后,只看见拜山骑着马仓皇而逃的背影。
高勇拍了陶国振后脑勺一巴掌,同样骂道:“还以为你小子有多大的能耐,秒了半天却连只鸟都没打着!”
陶国振揉了揉后脑勺,憨厚的说道:“太远了……”
韩林哈哈大笑:“打不着正常,甭说你,这么远我打也没有两成把握,不过把狗吓跑也是好的嘛!”
被韩林等人这么一搞,城头上的明军似乎也终于醒悟了过来,噼里啪啦地放了一阵枪。
韩林看着城下逐渐远去的背影,问道:“他说他叫个啥来着?”
“拜山!大人!他说他叫拜山。”
张孝儿立马回答道。
韩林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骂道:“拜山拜水的,他娘老子就在城头,他怎地不来拜?!”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你是谁老子?!”
在一片笑声当中,一个浑厚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哟!总镇大人!”
听到声音的韩林立马回过身,带着自己的贴队赶忙向赵率教等人行了大礼。
赵率教得了信兵的禀告,立马和镇守太监纪用、副总兵左辅、朱梅等人来到北段的城头,想看看鞑子究竟要搞什么名堂,可不曾想只见到了一个骑马落荒而逃的背影。
听着城头仍然不时传来的几声铳响,赵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