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宗棠即将调往中央的消息在边疆不胫而走,刘锦棠闻之如雷轰顶,心潮澎湃。
他深知左宗棠于新疆的重要性,也明白此行可能意味着两人合作无间的日子将画上句点。
于是,刘锦棠顾不上连日征战的疲惫,打点行装,带领几名精干随从,日夜兼程,顶风冒雪,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千里之外的哈密。
到达哈密时,天色已晚,星月无光。
左宗棠的行辕外,两名戈什哈(卫士)正执枪而立,警戒着四周。
刘锦棠在辕门前翻身下马,动作利落,生怕惊扰了夜色中的宁静。
他向守门卫士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神坚定而温和,示意他们无需通报,自己则轻手轻脚地推开了辕门。
夜色中,刘锦棠穿过回廊,来到左宗棠的寝室。
透过微弱的灯光,他看到左宗棠正躺在榻上,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锦棠轻轻推开卧房的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
只见左宗棠须发皆白,曾经威风凛凛的老将军如今憔悴地躺在榻上,鼾声微微,睡得并不安稳。
那苍老的面容,让刘锦棠瞬间想起了自己的叔父刘松山。
这一刻,刘锦棠的情感如洪水般决堤,他的眼眶不禁湿润,两行热泪悄然滑落。
他扑腾一声跪倒在榻前,双手轻轻握住左宗棠的一只手,那手已不如往日那般有力,却依旧温暖。
刘锦棠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敬意与关切:“世叔,晚生看您来了!——您老病成这样,怎么还出关啊!您老应该为国珍重啊!”
左宗棠的身体突然一阵颤抖,仿佛被什么力量唤醒,他迅速睁开双眼,目光在昏暗的卧房中搜寻,口中不由自主地呼唤:“可是毅斋?可是毅斋吗?”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急切。
刘锦棠紧紧握着左宗棠的手,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他用力点头,眼中泪水滚动:“世叔啊,晚生出关至今,无一日不在梦里与您老相会,您老想杀晚生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思念与激动,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的牵挂全部倾诉出来。
左宗棠的身子微微哆嗦着,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那双曾经指挥千军万马的手,如今却因为病痛而颤抖。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坚定和自信,他轻声笑道:“龟儿子莫哭,不把伊犁收回来,老夫是不肯去见阎王的!”话语中透露出他对国家大事的执着和对使命的坚守。
刘锦棠看着左宗棠那坚毅的面容,心中的感动无以言表。
他知道,这位老将军的心中,装的不仅仅是个人情感,更是对国家、对民族的深深责任。
左宗棠的坚持和执着,让刘锦棠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也决心要像左宗棠一样,为国家的边疆稳定贡献自己的力量。
左宗棠终于坐直了身子,他拍拍刘锦棠的手背,眼神中透露出对这位晚辈的赞赏和鼓励:“锦棠,你是个好样的。国家正值多事之秋,你我皆不能退。伊犁之事,虽艰难,但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不容有失。老夫即便卧病在床,也要亲眼看着那片土地重回我中华的怀抱!”
左宗棠的嘴角挂着轻松的笑意,但他的眼中却不受控制地流出了两行热泪。
刘锦棠见状,心中一阵酸楚,慌忙起身扶住左宗棠,生怕他因为情绪激动而伤身。
他小心翼翼地将左宗棠安置好,然后自己顺势坐在榻前的一把木椅上,眼神坚定地看着左宗棠,口中说道:“世叔啊,杀鸡焉用牛刀,您老还怕晚生打不过那个科尔帕科夫斯基吗?——您老移驻哈密,就不怕把俄国人吓着?再说了,如今中俄伊犁条约已经签订,我们还用打吗?”
左宗棠听罢,呵呵一笑,那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和深刻洞察力。
他缓缓说道:“沙俄,狼子野心尔,不可放松警惕。条约虽签,但人心难测。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和平就忽视了长远的威胁。俄国人对土地的贪婪是永远不会满足的,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防他们有朝一日再次侵犯我们的领土。”
左宗棠的话语虽然温和,但其中蕴含的力量和智慧让刘锦棠深受触动。
刘锦棠明白,左宗棠虽然年事已高,但他的心依然紧紧系着国家的安危,对于任何可能威胁到国家利益的因素都保持着清醒的认识。
刘锦棠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左宗棠的深意。
左宗棠一边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一边笑着说道:“再说了,老夫此次出关,就是要给那些俄国熊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新中国的厉害!我新中国可不是东北的满清了,傅善祥,一个太平天国的女人,如今却作为我新中国的谈判大臣,而老夫这个满清的降将,却偏要做一生一世的战阵老臣!这世道,弱国无外交,你越是显得软弱,那些外国人就越会轻视你。只有敢于亮剑,敢于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