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着床头坐起来,孟宪军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接连喘了几口粗气,才缓缓开口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你们应该都知道......”
“咳咳咳......”
孟宪军干咳了几声,气息十分微弱。
捂着嘴指了指常玉春:“玉春,你说。”
常玉春两只手摆在小腹前,依然保持着尊重:“老领导,你生病了,我们来看看是应该的,不该等你通知才来。”
常玉春不会不知道孟宪军的意图,却偏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行为和动作上依然毕恭毕敬,但言谈举止间却已经不怕孟宪军不满了!
孟宪军的笑容依旧慈祥,又指了指徐云州:“你说。”
徐云州瞥了常玉春一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孟老,你是想让我们团结起来,不要再有隔阂,对吗?”
尽管常玉春的话让他很不爽,他也不想主动让步,主动附和孟宪军。
但面对这位曾经的老领导,徐云州还是选择给他留下了最后的尊重。
孟宪军欣慰的点了点头,可徐云州又接着说道:“孟老,我当然会听你的话,但是我也会一直记着,他欠我徐家一条命!”
在官场之中,一把手几乎拥有着绝对的权力。
可即便如此,徐云州还是当着常玉春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
不卑不亢,毫无畏惧。
常玉春的脸色明显有些难看,只是并没有发作,还是没有说话。
孟宪军长叹一声,说道:“你们可以斗,但不能真的斗......”
“我不希望因为你们之间的个人恩怨,导致高北省的政坛被外人瓦解。”
“要知道,只要你们能一直对外,就没有人能瓦解你们。”
“但若是明争暗斗,那就避免不了被人乘虚而入。”
“咳咳咳......”
孟宪军又咳了起来,惊得孟庆堂连忙上前,递上了水杯。
之所以叫他们两个,就是不想自己一手创立下来的高北省政坛被人摘取果实。
至于说他们可以斗,也是因为孟宪军知道,他一旦离世,二人自然就会寻找新的靠山。
他就是要告诉常玉春和徐云州,将来他不在人世,他们两个可以各事其主,但决不能破坏高北省的政治平衡!
孟庆堂没能从政,已经是他孟家最大的遗憾了。
孟宪军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也无非就是为了给儿子一个好的环境,能给子孙后代留下一些资本。
喝了水,又歇息了片刻。
孟宪军又叮嘱道:“庆堂不能入仕,这辈子也只能是个商人。”
“我不求你们能一直像今天这样重视他,但也希望你们能念及旧情,需要伸手的时候能够拉他一把。”
常玉春与徐云州对视一眼,没有争辩,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该说的都说了,不管最后怎么样,也都不是他这个老头子能操纵的了。
又看向罗平,孟宪军欣慰的说道:“你能不请自到,我很惊讶。”
“我们孟家欠你人情,也算给过你帮助。”
“以后也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吧......”
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算是象征性的客气了一下。
孟宪军早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风光,也没有了盛气凌人的态势。
人之将死,似乎把一切都看淡了。
唯一在乎的,也不过只有子孙后代罢了。
送三人离开病房之后,孟庆堂单独把徐云州拉到了一边。
“老徐,这是我爸的愿望,他不希望看到你鱼死网破,希望你能理解。”
徐云州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能理解,我不会乱来,也不可能去搞内乱。”
徐云州知道,这一切说到底,都不过是孟宪军想要给儿子再铺一次路罢了。
如果能让高北省的政治平衡稳固,他孟庆堂就可以把这里当成最后的落脚地。
凭借孟宪军的面子,最起码可以让孟家在十年内屹立不倒。
可徐云州又怎么可能不记仇?
他要做的不过是静待时变,伺机而动罢了。
孟庆堂听到了他想要的回应,也挤出了一副难看的笑脸:“那我们江城见。”
“嗯,江城见。”
徐云州转身离开,在医院的门前叫住了看似要离开的罗平。
罗平大老远的跑来京城,主要目的也并不是来送别孟宪军。
他本就是想在这里“偶遇”一些领导,为自己谋个前程。
现在能碰到徐云州,也正是对他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