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银子攒够了没有?”
“哎……别说了,我刚刚去问了,刘管事的说了,现在宫里的差事紧缺,让我抓紧些,可是我还差五两。”
“你倒好还认识个管事的,我就是想换差事都没有门路。”
两人对视一眼,从双方眼中都看出了无奈。
自从上次挨了板子时候,伺候如懿的宫人算是认清现实了。
以前以为只要在宫里忠心耿耿伺候小主,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是至少平安顺遂。
而且如懿之前在宫里也算的上是十分宽厚的主子了,从不打骂下人。
哪想到原本得宠的贵妃,居然一降再降,现在已经是一个答应了。
还是一个被皇上厌弃的答应。
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答应便也罢了,日子苦一些也可以忍受。
但是上次被打了板子,连个太医来看一眼都没有,还要拖着残破的身躯服侍如懿。
他们伺候的时候,如懿确实口中说着让众人累了便歇着,还说什么受了她牵连之类的话。
但是话虽说的好听。
他们干的活那可是一点也没少。
这些他们都看清了这个嘴上无比任义的主子,心里其实根本没把他们当人!
就算是平常人家里的牛马生病了,那也能休息两日,哪像他们还得兢兢业业的伺候着,还要被那个长脸姑姑责骂。
这下他们再也待不住了,都想着法子出去才好,哪怕是去花房做那些个累人的活计也行。
只是这差事也不是那么好换的,有两人认了内务府一个管事太监当干爹,借着降位答应要不了这么多人服侍,早就出去了。
只有他们这些没有根基,又没有银子的还在这受累。
“你们,都在这干啥!” 一声怒喝骤然响起,打破了偏殿里压抑气氛,众人惊得浑身一颤,忙不迭循声望去。
只见容佩双手叉腰,横眉立目地站在门口。
“都在这偷懒呢?这翊坤宫的差事还做不做了,小主还等着人伺候呢,瞧你们一个个蔫头耷脑的丧气样儿!”
小宫女们吓得脸色煞白,年纪最小的那个刚想辩解两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咬着嘴唇,默默把眼泪憋回去。
一个小太监壮着胆子上前,陪着笑脸说道:“姑姑,您也瞧见了,咱们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实在是没什么力气,并非有意偷懒。”
容佩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啪” 的一声脆响,小太监的脸上立马多了一道红印。
“没力气?哼,借口倒是不少!这宫里谁没受过点伤,就你们娇贵?”
众人噤若寒蝉,都不敢开口说话。
她环顾四周,看着不敢出声的众人,心中暗自畅快,觉得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最近受的气。
然而,她却未察觉到,在众人低垂的眼眸中,除了畏惧,还有一丝恨意。
自从木兰围猎回来,宫里又多一位出身蒙古巴林部的颖嫔,因着天真浪漫的性子,很是受皇上宠爱。
颖嫔来自蒙古,平日里也多是和可是蒙古的恪贵人凑在一处。
两人对魏嬿婉的出身自然满是不屑,而且听到她为了取得皇上的欢心,居然还会唱昆曲,跳舞,平日里为了争宠无所不用其极,更是鄙夷。
进忠得知伺候如懿的宫人都纷纷寻求差事,嘴角微扬,扯出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容。
想来过了几个月,这小凌子也被调教好了。
既然有人不愿意在翊坤宫伺候,那就让想去的人伺候吧。
进忠大剌剌地迈进了翊坤宫的偏殿。
此时如懿正在绣帕子,两根手指捻着一根绣花针,后面护甲轻轻翘起,端的是仪态优雅。
进忠见状,嘴角扯起一丝轻蔑的笑,假模假样地躬身行礼:“给那拉答应请安啦,瞧您这安安静静的,倒还惬意。”
如懿这才抬眸,目光清冷:“有什么事吗?”
“这是新调教的小凌子,伶俐得很,旁人不愿来您这冷清地儿,他倒是想去,往后就留在翊坤宫伺候您了。”
进忠往旁侧一让,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出来。
凌云彻身着太监服,身形看着比以往单薄了几分,双肩习惯性地内缩,头也低垂着,不敢直视如懿的眼睛。
往昔合身英挺的侍卫服换成这暗色调的太监常服,像是把他的精气神一同抽走,徒留满身的落寞与屈辱。
他缓缓跪下,膝盖触地发出一声闷响,嗓音干涩又低哑:“奴才小凌子,见过那拉答应。”
如懿望着他,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揪紧,眼中瞬间蒙上一层水雾。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