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像我一样，等到终于失去的时候。”

    才追悔莫及。”

    罗束已经很久没有显出过这样的疲态了，醉心于卡牌的研究让他会忘记很多东西。

    可是当午夜梦回时，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又总会浮起。

    人老了，就得靠记忆过活。

    罗束倒不是怕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他，大不了再杀一次就是了。他问心无愧，杀手不会关心除了目标之外的任何事情。

    他怕的是，就连那记忆都开始慢慢地变得模糊起来，他怕自己忘记。

    更怕每见她一次，

    就少一次。

    痛苦有时是一件好事，它可以提醒人不要忘记，并催促着他前行。

    罗束大大方方地抹去两行眼泪，分别看向两个小家伙后，方才道，“生在这样一个时代，你们除了变强别无选择。”

    可是你们要记住，自己要变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要直到最后，终于要走到路的尽头了，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要的东西。”

    无论是血魄寒魂，还是冰魄寒心，以你们两个人的资质与心性，都是可以驾驭的。强者的路本就没有一番坦途之说。”

    若是因痛因累因畏惧而放弃，那不如尽早死去。至少这样，还能少一点人为你们伤心。”

    齐宁沉默了，她紧咬着嘴唇，心绪杂乱，下意识看向龙飞时，却发现这个家伙像是根本没有反应一样。

    齐宁不由有些生气道，“喂，龙飞，说你呢，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龙飞：“？？？”

    “哈哈。”看着龙飞不由得瞪圆了眼睛的懵圈样子，罗束笑道，“你们的路还很长，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记住，我永远是你们的师傅。”

    这里，也永远是你们的家。”

    “老头。”齐宁忽然道，“你说这些干什么，跟交代遗言一样。”

    罗束微微一笑，“在下城待了几十年，近日静极思动，忽然想回地狱无门看看。”

    齐宁冷冷道，“你真是自寻死路。”

    地狱无门上下无不欲除掉你这个耻辱，你倒好，居然还敢回去。”

    龙飞裹成蚕宝宝，只露出一双发亮的眼睛道，“没错，真是自寻死路。”

    罗束：“......”

    龙飞你是什么时候也变这么臭屁的？

    “哈哈哈哈。”罗束大笑着起身，向门口走去。

    背对着两个少年，罗束平淡道，“大丈夫独立宇内，平淡是一生，纵横亦是一生，唯有俯仰无愧本心，才算没有白来世间一遭。”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回去看看故人了。”

    对了，龙飞，有件事我得和你说。”

    罗束回首道，“石飞，最后提醒你一次，这次的任务凶险异常。”

    你还不是真正的夜不归，若是此刻放弃，我收回你的本事，你爱去哪去哪，我们师徒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龙飞平静道，“龙飞，谢罗师。”

    “哼。”

    “啪。”

    罗束推门离开，正看到一群在门口立正的小家伙，毅火、毅水、蛮风、星尘、刘燃、张大、桑晓月......

    他一一走过他们身边，就像走过了那段，也曾属于自己的岁月。

    那些欢声笑语都已远去，当年那个冷漠提刀的少年，如今也终于成为了一个苍老的家伙。

    少年们的最末尾，一个粗眉青年正倚墙而立。

    待到罗束走过他身边时，粗眉青年挺身而起，向着罗束拜道，“罗师，父亲让我向您问好。”

    罗束挥手道，“起来吧，什么时候我和七夜这么熟了？”

    刘骜起身道，“亲眼见到那两个小家伙，才知道罗师的牺牲有多大。”

    “呵。”罗束平淡道，“比起七夜大人来，我这点牺牲又算得了什么呢？”

    回去吧。我要准备别的事情去了。”

    “是。”

    向着罗束远去的身影，刘骜再次长拜，轻笑道，“既赴长夜。”

    无问归期。”

    ......

    下城，第二城，杂角，屋内。

    十几名刘燃及他们的嫡系少年或站或坐，几乎填满了整间屋子。

    都静静地看着坐在床上的齐宁，还有躺在她身边的“白蚕”——79。

    蛮风带着毅火毅水站在一个角落里，他们暂时还参与不了这些大哥哥大姐姐的事情，但好在，齐姐姐愿意让他们听着。

    屋内，已经被点燃的烛火静静飘摇，少年们都沉默着，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