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棉有些害怕,这种恐惧,比之前知道陆泊舟出事的时候,来得要明显的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的人,对真正的危险有着足够敏锐的预感吧。
姜棉跌跌撞撞往里走去,等不及电梯了,直接冲向了楼梯。
楼梯间正有两个护士从楼上下来,看起来有些行色匆匆的样子。
“真是吓死了!还以为是来医闹的呢!”
“是啊,谁能想到是寻仇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刚看清了吗?”
“我哪儿敢看啊!吓都吓死了!”
“不会死了吧?”
姜棉听到她们的对话,脚一软几乎要在楼梯上跌到。
两个护士吓一跳,赶紧一把搀住了她,“哎没事吧?”
看到姜棉苍白的脸色,护士赶紧从兜里掏了两颗糖,剥开来准备塞进她嘴里,大概以为她是低血糖。
姜棉摆了摆手,声音低哑,“请……请问,你们刚才说的,是单人病房那边的事情吗?”
护士一愣,“你怎么知道?”
姜棉的心里像被锤子锤过一样,她撑着栏杆站起来,继续跌跌撞撞往楼上去。
科室门口就围了很多人,有病人也有医护人员,都不敢往里去,大概也是怕被波及。
行凶者已经被制服了,被警察反扭着手臂从病房里押出来。
姜棉的目光倏然停住……是陆泊临!
陆泊临头破血流,有鲜血从头发里,顺着额角流下来,将脸染成猩红色,衣领也被染红。
哪怕被押着,陆泊临也依旧狂妄疯癫,大笑大喊着,“陆泊舟!有你一命抵一命,我就是死也够本了!哈哈哈哈哈!”
姜棉的眼睛,被陆泊临衣服上染着的血色,刺得很痛。
他只是头破血流而已,那他身上那么多血色,是怎么来的?
陆泊临被押出来之后,病房门口的医生赶紧进去了。
姜棉猛地回过劲儿来,一头就往病房里冲去。
门口的护士认出她之前来过,考虑到里面的情况让家属看到可能不太合适,还想拦住她。
但根本拦不住,被姜棉闯了进去。
入目便是一地刺眼的鲜血,在医院浅色的地面上,显得尤为惊心动魄。
陆泊舟倒在一片血泊中。
姜棉在剧烈的心跳声里,看着医护人员给上去给陆泊舟紧急止血。
她看到了陆泊舟半睁半闭的眸子,他面色因为失血而苍白,瞳眸里没有什么光。
但目光似乎捕捉到了姜棉,而后焦点定定落在她身上,再也不挪开。
姜棉往前走了几步,医生正要赶人,原本还奄奄一息的人,似乎忽然有了力量。
染血的手指,一把扯住了姜棉的裤脚。
姜棉在他旁边蹲下,听到他嘴唇闭了闭,发出两个无声的音节来。
是在叫她的名字。
眠眠,棉棉……
姜棉垂眸就看到他身上的伤口,被医生用大块棉纱按住,没一会儿,猩红鲜血就将棉纱浸透。
那猩红色刺得她眼睛生疼,不敢多看。
氧气面罩已经扣到陆泊舟脸上,陆泊舟的眼眸里,神色似有涣散。
但他却费力地抬起手,在染血的衬衣胸袋,拿出了一枚戒指来。
那戒指很旧了,也早已经被鲜血染红。
陆泊舟想要将戒指塞到姜棉的手里,但还不等他将戒指塞到她手里。
他的手臂陡然无力地垂落,沾血的戒指滚落到地面,金属与地面接触的清脆声响,被更刺耳的监护仪警报声盖过。
姜棉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齿间蔓延,好像有根弦在胸腔里一瞬间崩断了。
“室颤休克!拿除颤仪过来!”
姜棉被护士拦在了蓝色帘布外面,透过缝隙看见陆泊舟苍白的胸膛在电击下微微弹起。
像折断翅膀的鹤。
“200焦!第二次!离手!”
里面传来的声音,让姜棉胃部都有些痉挛,消毒水的气味忽然变得具象化。
化作五年前产房里浓重的血腥铁锈味,她扶着墙缓缓蹲下。
手指过于用力紧攥,被掌心的东西硌得生疼,垂眸一看,这才发现刚才混乱时,她竟捡起了这染血的戒指。
姜棉抹掉上面的血渍细看……
认了出来,这是自己的婚戒。
五年前她的婚戒,她死之后,陆泊舟就收了起来,现在又回到了她手里。
冰冷的指环,此刻却仿佛有灼热温度。
宋洵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她身旁,满脸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