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杨微微一愣,停住了动作。
李瑶光伸出两根食指,从段书瑞的额头一路摸下去。
眉心,鼻尖,面颊,嘴唇,下颔。
喉结,锁骨,心口。
段书瑞呢喃了一声,没有任何预兆地伸手,扣住她的手。
李瑶光瞪大眼睛,以为他醒了,正准备收回手,却被他死死扣在胸前,一时间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被推开,鱼幼薇方才在大门外喊了好几声,见无人搭理,于是果断推门进来了。
她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段书瑞昏沉沉地靠在桌上,一个陌生女子坐在他身边,替他按抚胸口。
不对,是他死死攥着人家的手,按在自己胸前的!
李瑶光看到她,目光有片刻怔愣,随即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她微微偏头,靠在段书瑞背上,一脸陶醉之色。
霎时间,鱼幼薇感觉全身血液涌上头顶,她面色苍白,嘴唇顷刻间血色全无。她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涩,扭头便跑。
“鱼姑娘!” 穿杨心道不好,想要追出去,李瑶光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不怕我对你家公子动手动脚了吗?”
穿杨心中一惊,忙停下脚步。
就在这时,段书瑞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幼薇”。
穿杨和李瑶光都怔住了,后者面上霍然变色,手上微一使力,从他怀中抽出手来。
“你照顾他吧,我先走了。”她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眸色骤然变冷,站起身就离开了。
穿杨见她走后,将段书瑞搀扶起来,平直放到床上,在他脑后塞了一个枕头,又替他盖上被子。做完这一切后,穿杨在心里叹息一声。
公子啊公子,你怎么敢和将军拼酒量呢?你还是想想怎么和鱼姑娘解释吧!
段书瑞醉得彻底,对自己醉酒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
清醒后的第二天,他收到了鱼幼薇的一封信。
信上写着简短的一句诗——“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信里还夹杂着一小截压干的月季花。
段书瑞将一句诗翻来覆去地看了三四遍,仔细品味着里面的意思,不由得痴了。
他面色微微一红,心道:“幼薇这孩子,只会戏弄我。”
想归想,他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他翻开自己最常看的一本书,将干花小心翼翼地卡了进去。做完这一切后,他抬头看向穿杨,“她送信来时,可还说了什么?”
“鱼姑娘让公子三天后陪她去城郊散散心。”穿杨拱手说道。
三天后?可自己那天要当值啊?段书瑞思来想去,感觉这信来得有些突兀。两人离得这么近,何必要写信交流?
他有点担心鱼幼薇的状态,迫切地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于是决定请一天假。
三天后,他到了约定地点,看见一脸心事重重的鱼幼薇。
自从撞见二人私会后,她一直吃不好,睡不好。
她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等待着他的回信。她已下定决心,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会信。只要他肯主动开口解释,说他和那名女子什么关系也不是。
可惜,她什么也没等到。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在心中自问道:“鱼幼薇啊鱼幼薇,你和他究竟算什么关系呢?他凭什么要费尽心思地向你解释呢?”
思绪如同乱麻般在脑海中缠绕,她一会儿想起他那温和的笑容,心中泛起一丝甜蜜;一会儿又想起他那躲闪的眼神,失落如潮水般涌来。
这就是暗恋一个人的感觉吗?
“在想什么?”看见鱼幼薇久久站立着,对自己的存在置若罔闻,段书瑞快步走到她身边,戳了戳她的肩膀。
朝思暮想的身影映入视野,鱼幼薇瞳孔微缩,那一瞬间,周遭所有声色都消失不见。她檀口轻启,却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段书瑞难得看见她这般呆傻的模样,微微一笑,“你约的时间好早,我还没吃过饭呢。陪我去吃碗馄饨吧?”
鱼幼薇低下头,胡乱地点点头。她向旁边挪开一点距离,自觉地和他隔开两个肩膀的距离。
段书瑞的眉心微不可见地皱起,他本来想揽住她的肩膀,让她离自己近一点,但转念一想,还是放下手臂。
两人走到他们最常光顾的一家小吃店,点了两碗馄饨。
段书瑞本以为鱼幼薇会和他一直保持距离,没想到馄饨刚上来,她便伸手将碗往自己右手边一推,一声不吭地坐了过来。
“方才不是还想与我保持距离吗?”段书瑞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鱼幼薇白玉般的面颊染上一丝绯色,她握着汤勺,没有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