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暮夏。
在宋夏边境的渭州,夜风习习,却也难掩天气的闷热。
怀远城外十五里处,山谷之中,一片静谧。
从中午到夜晚,野利遇乞一直注视着怀远城的方向,然而城中的兵马却没有任何动静。
他派出的探子也没有如期赶回来汇报情况。
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一定是得胜寨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两军对垒,任何一点小小的变故都可能牵动整个战局。
牵一发而动全身!
野利遇乞依旧按兵不动,让士兵原地休息待命,静观其变。
他也不甘心就这么轻易撤退!
但若是贸然攻打怀远城的话,他又不想冒这个风险。
毕竟他也知道,大宋的城堡戒备森严,易守难攻。
纵然他人多势众,想一举拿下怀远城,眼前的兵力还是不够。
怀远城乃渭州最重要的门户,宋军定然派了重兵把守。
更何况附近尚有诸多堡寨呼应。
夏军孤军深入,就算夺得怀远城,也守不住。
然而,野利遇乞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骨子里的傲气,以及对大宋的轻视,使得他压根就没有把宋军放在眼里。
在他看来,即使借宋军一半个胆子,宋军也绝不敢偷袭。
他根本没有丝毫防备,下令全军将士解甲而眠,只留百余名士兵巡防。
就连野利遇乞也在营帐里,放心大胆的酣睡。
早已蓄势待发的狄青,探听到消息之后,心中大喜过望。
他原计划是准备趁野利遇乞撤兵的时候,出兵追击,打西夏兵一个措手不及。
可他没有想到,野利遇乞没有撤兵,选择就地驻扎。
这也没什么,关键是他竟然解甲而眠。
太藐视宋军了。
狄青知道,机会来了,千载难逢!
野利遇乞这是主动把脑袋放在了他的刀口。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消灭敌军,就在今夜!”
狄青一声令下,带着整装待发的本部三千兵马,如洪水猛兽一般,朝野利遇乞的大营飞奔而来。
此时,把守营寨的西夏士兵,也兀自打瞌睡。
忽然被一阵马蹄声惊醒。
月色下,但见前方虚影晃动,旌旗迎风招展,兵马如同蚂蚁一般,不知有多少。
守营士兵目光大盛,吓得瞠目结舌,都蒙了。
瞧着大宋铁骑那浩大的声势,又回头看看尚在熟睡中的西夏士兵,站着的仅有百余人,如何抵挡来势凶猛的大宋铁骑?
“敌……敌军来了!”
士兵一阵惊呼,六神无主,慌不择路。
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勇气,一窝蜂逃命。
奈何狄家军来势汹汹,铁骑快如流星般闪过,不容分说,冲杀进营寨之中。
守营将士还没跑出三五步,就被狄家军铁蹄彻底淹没了一般。
确切的说,西夏军没有营寨。
唯有几个将军和首领搭建了简易的帐篷避风,其余将士均露天而卧。
地面上零零散散的火堆还没有烧尽,依稀燃烧着,人却已熟睡。
此时,马蹄声,喊杀声,也彻底惊醒熟睡的将士。
看着从天而降的大宋铁蹄,为首之人,头戴兽面,西夏士兵更是吓得六神无主。
狄……狄青……?
竟然是这个煞星!
慌乱中,连衣服都没穿的西夏士兵,下意识去穿衣服,拿兵器。
哪里来得及!
在前方,士兵们刚刚从地上爬起来,迎接他们的却是宋军那无情的刀兵和铁蹄的无情践踏。
他们中的一些人虽然没有被狄家军的利刃所杀,却也难逃被铁骑活生生踩踏至死的命运。
狄家军的骑兵们催动着他们的坐骑,长驱直入,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境,他们不给西夏的士兵们任何喘息的机会,逢人便杀,绝不留任何情面。
西夏的士兵们面对这样的情况,丝毫无半点反抗的余地,他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般,只能任凭狄家军的屠戮。
惨叫声在夜空中蔓延,鲜血在月色的映照下飞溅,染红了大地。
整个天地仿佛都被这惨烈的景象所笼罩,日月无光,一片阴暗。
仅仅一顿饭的工夫,山谷中便已是尸体横七竖八,遍布整个战场。
野利遇乞在听到喊杀声后,才从梦中惊醒。
他慌忙起身,冲到营外查看情况,只见在月色下,密密麻麻的人影尽是宋军的铁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