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毓，你、你不信我……”沈嘉月的眼里除了沁满的泪水，还有悲伤与难以置信。那双大大的杏眼似乎会说话，让与其对视的人都会不落忍。

    说沈嘉月聪明嘛，她总吃饱了撑的舞到沈灵毓面前，想利用各种方法各种人让对方跟她道歉认错，最好再回到从前那个总站在她面前，替她挡风挡雨当背锅侠的傻子。

    可说沈嘉月蠢，沈灵毓是万万不同意的。

    要是沈嘉月真蠢，那沈灵毓上一世就不会栽在对方手里了，还是那种悄无声息的栽，要不是盛母也瞧不上沈嘉月，厌恶沈嘉月，恐怕沈灵毓到死都不会知道沈嘉月对着盛母说了多少事情，给自己上了多少眼药。

    且那些事情，都是沈永堂夫妻俩一直瞒着女儿，想将它们带到坟墓里去的。结果，竟不知何时就让沈嘉月知道了。

    待沈灵毓和盛嘉元都知道那些事时，一切都晚了。

    木已成舟，盛母对沈灵毓、沈家的成见就跟那冰冻千年的雪山一样，再也化解不了了。

    千万别说什么水滴穿石、铁杵成针，只要肯下苦功夫，雪山也会化的之类的话，要知道成见是指对人或事物所抱的固定不变的想法。

    成见有固定性，一旦成型，就很难更改。更虽说盛母她并不是一个愿意听取他人意见的人，她有自己的认知与见解，一旦她下了某种决断，就绝不会更改的。

    因为改了，就意味着她错了，她落后了，她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更别说这种已经固化了数十年的成见。

    沈嘉月是聪明的，要不然她不会在沈灵毓说出跟她断交后，每次出现在沈灵毓面前身边都带着人，从不曾单独出现。

    为什么不单独出现呢，因为沈嘉月担心沈灵毓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她可不想受委屈，更不想吃亏。

    之所以身边总有人，既想借用身边人的势压着沈灵毓，也想试试沈灵毓会不会因着身边有其他人在有所改变。

    至少不能让沈家以外的人知道她俩闹掰了。

    或许有些人会怜悯弱小，但也有些人会欺善怕恶。

    虽然总有一些长舌妇会嚼沈嘉月的身世，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孩子会跟在沈嘉月的身后嘲笑她是个没爹没妈的野种，但因她长在沈家，有沈家大小护着，处境说不上好，却也不坏，再加上沈灵毓一直冲在她前面，替她承受一切伤害，日子还是好过的。

    可一旦让其他人知道这俩女孩子已经闹掰了……

    沈嘉月还是希望沈灵毓无论在沈家人，还是外人面前都对自己友好一些，不说像以前一样对她掏心掏肺，至少能够友好相处。

    面子上还是要过的去的。

    沈嘉月没想到的是，她的希望落空了。而这次，是她最抱有希望的一次。

    她想着以往沈灵毓跟她奶奶还是很亲热的，而她奶奶待对方也还不错，照着对方的性子，应该不会下她奶奶的面子。

    结果……结果就是沈灵毓非但下了，还照着她和她奶奶的脸给打了过来。

    啧，若是上一世的沈灵毓，可能还弄不懂沈嘉月心里的弯弯绕绕。就是重来一世的沈灵毓，也总感叹沈嘉月聪明归聪明，却总不用在正途上，太可惜了。

    其实，与其说沈嘉月聪明，小小年纪心思就那么深，倒不如说她的本能在运作，很多事情都还未过脑，就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与决断。

    唔，简单来说，对于沈嘉月而言，她现在的言行举止，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生存下去。

    这是她的本能。

    而上一世的沈灵毓嘛，倒不是没有生存本能，毕竟这东西哪个人没有，强弱之分罢了。

    相比较一出生就被遗弃，然后被陌生人领养，养父母还有一个亲儿子，要时刻关注家庭成员的喜怒哀乐，担心自己再被遗弃的沈嘉月，沈灵毓过的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忧无虑的日子，她不用担心自己惹家人生气了该怎么将人哄好，也不用担心自己的笨嘴笨舌招人厌烦。

    因为无论如何，沈灵毓的父母爷爷都会一如既往地疼她宠她，将她当作心肝宝贝来呵护的。

    沈嘉月想要更好地生存下来，就会不自觉地讨好别人，乞求别人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在这些人面前，沈嘉月是居于下位的，是接受他人俯视的。

    偏偏她在沈灵毓面前，是居高临下的俯视者。

    而她之所以能俯视沈灵毓，也是沈灵毓给她的底气。

    因为沈灵毓“受命”保护、照顾她这个因身世的问题惨遭他人欺负的可怜女孩。

    沈灵毓同情她，可怜她，心疼她，想要保护她，照顾她，做她的朋友，替她挡下一切攻击。

    按理来说，沈嘉月这个被保护者应该感激沈灵毓这个保护她的人，可事实是越是被保护的人，越是会背刺保护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