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想,见到父亲不好。”阿飞想了半天后说道。
“为什么呢?”在沈卿安看来,阿飞应该更想见到父亲才对,因为他的衣食住行都是父亲在解决,他的每一顿饭,每一口水,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父亲在操劳。
“因为跟父亲在一起都是在做工,很累。”阿飞干脆的说道。他的记忆里面,跟父亲在一起不是在做工就是去做工的路上,有累有饿,还要动不动给人下跪,卑微的很。
但是跟爷爷在一起,爷爷只会哄他开心,也不需要做工,尽心的玩。他内心更希望跟爷爷在一起而不是跟父亲。
童言无忌,齐缇听到这话,又气又想笑,自嘲的笑了起来。他何尝不知道小孩子需要玩,但是家庭开支怎么办,人手不够,只能拉着孩子一起干活了。
偶尔把孩子放在爷爷那边,也是想着自己父亲卧病在床,肯定是想儿孙绕膝的,就放孩子过去成全老人,大不了自己再辛苦点。
只是没想到,孩子是这样想的。
自己含辛茹苦的将孩子带大,人家却死了都不想见自己。
只想见那个口头上给过爱的爷爷。
他明知道这是小孩心性,但还是难过,为自己难过。
沈卿安看到齐缇的脸色,再联想到之前的齐缇葬父又掘坟墓中间的故事,大概也明白了中间的事儿。
她对着阿飞开口说道,“死了也是要做工的,而且比现在更累,尤其是小孩子要一直做工。”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就突然来了这么一下,贱兮兮的。
阿飞一听自己死了也要做工,立马哭了起来,“为什么死了也要做工?死都死不安生。”
阿飞哭的很伤心,鼻涕眼泪横流,抱着齐缇求安慰,但齐缇一动不动。
这下阿飞哭的更伤心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棺材里躺的是阿飞亲爹呢。
沈卿安也不打算打扰父子二人做工赚生活费了,作势就要离去,却被齐缇拦住了。
“前辈,恕齐缇冒昧。晚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前辈能否答应?”齐缇紧紧的握着阿飞的小手,紧张中带着期盼的看着沈卿安。
他知道,现在沈卿安是唯一能帮助他的人,结丹修士,早已成就金丹,已经比很多人有能力抵抗这突来的地府扩招。
他从多方得到消息,大批量死人也就他们支提山附近,离开这里就行了。但离开这里何其难。
“既然是不情之请,那就别说了。”沈卿安根本没问齐缇的具体要求是什么就拒绝了,其实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想求个什么。
齐缇自己可能现在闭上眼睛,就去地府报到了。那么他唯一牵挂的就是自己的儿子,阿飞。
他希望沈卿安能带阿飞走,带阿飞逃离这个死亡之地。
如果没有跟阿飞有刚刚的对话,沈卿安还真的会带阿飞走,但现在不会。
她不会带一个是非不分的人在身边,这样的人危害性太大。
有些人蠢,有些人坏,有些人又蠢又坏。
是非不分的就是又蠢又坏。蠢到分不清谁才是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坏到以不知情做挡箭牌。
人世间,是非善恶,虽难辨别,但谁给自己饭吃总能搞清楚。
这阿飞到底是不是童言无忌,还真是个问号。
她沈卿安自己在十多岁,上小学的时候都知道严厉的老师都是为了学生的成绩,为了学生能够考到好的学校。
那些整天笑嘻嘻上课陪学生玩的老师,就是不拿别人的未来当回事。
童言无忌也好,智商不够也罢,她也不想掺合,更不想带这么个“天真”在身边,尽管这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个事儿。
齐缇没说出口的话被沈卿安拒绝了,他无措的站在漫天的纸钱里面,跟纸扎人一样。刚刚沈卿安出现在门口,他就想到了要将阿飞托付给沈卿安,奈何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的东西,一直在犹豫。
“告辞!如果能躲过此劫,可凭此物来蛟南坡找我。”沈卿安给了齐缇一个写着央宗的玉佩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她当年在太阳系工作的时候,手下有几个组员,有两个实习期表现垫底,只能留一个。其实那两个组员背景和表现都差不多,留下谁都一样,正在犯难的时候,她的领导告诉她,要留求生欲最强的那个。
这就是为什么她本可以直接带走齐缇父子,但没有直接带,而是给了令牌。
交情本就不多,没必要非要有什么牵扯。
得赶紧离开支提山了,这里是真的地府在扩招,沈卿安想起来她自己就差点被地府的人忽悠去当壮丁。
开启最快速度,在纸钱如雪的小城遁走,快的出奇,转眼间就已经跨越了半个城市。
突然一股极其强悍的黑色飓风朝她迎面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