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罗泰贞元年正月底,樊州。
最近半个月来,路昭的心情有所好转。
不仅是因为襄州那边终于有了消息,还因为另外两个原因。
一个是多年前的故人沈嵩沈昆山从唐州递信过来,信中多叙二人当年共同辅助杨相的情义,引得路昭老怀大慰。
如果不是考虑到沈嵩如今在唐州的身份,他几乎都想亲自前去与老友相见了。
至于沈嵩会不会是在算计自己,他心如明镜。
如今沈嵩已经投贼,所作所为肯定都有算计在其中。
但不管如何,对一位老人来说,能在自己最后的时光,得知曾经故友的某些消息,其实也是一件人生快事。
另一个原因同样跟唐山军有关。
唐州城内那些不肯接受郭绍欺压的大小家族,已经偷偷多次送消息过来,表示樊州兵马如果能去唐州剿匪,他们愿为内应。
虽然路昭对此嗤之以鼻,但也觉察出唐州城内并非铁板一块。
这就是自己的机会所在。
路昭并不想让郭绍长时间的霸占唐州,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洛城那边没有出兵意愿的话,他就亲自出马。
到时候就算拼了自己这条老命,他也一定要将这支潜力巨大的势力,尽快消灭在萌芽状态。
按照唐山军的发展速度,如果再给予他们足够的发展时间和空间的话,对大罗朝廷威胁巨大。
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
为此,他这几天几乎每日都是早出晚归,四处查看樊州团练营的具体情况。
自粮草储备,到战士们的精神面貌,事无巨细,他都亲自一一过问,从不假手于人。
今日刚从武库视察回来,刚进府门,第一时间就看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正在急匆匆向外跑,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
“这个混账东西!”路昭气得眼前发黑。
如今虽然已到二月,但天气却仍然跟腊月一般寒冷,平常人家添衣御寒都几乎难以做到,这个混蛋居然还嫌太热!
他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名叫路鸣,字振声。
也许路昭年轻的时候,对他太过骄纵了些,使得这个儿子总是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明明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竟还如同一个纨绔少年一般,屡屡出入那等烟花场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肯收心?
再这样一直浪荡下去,以后路家可就要败落了!
好在儿子虽然性子不堪,但却还算知道轻重,最多只是寻花问柳,并没有太多作奸犯科之举。
虽然屡屡小错不断,但是大错却从来没有铸成过。
“都这个时候了,还穿成这样,又想去哪儿?”路昭命人堵住府门,没好气道。
路鸣面对自己老爹,如同耗子遇见了猫,将手中折扇悄悄插进身后的腰带里,唯唯诺诺道:“爹,我……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不准去!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能不知道?都是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着四六?也不怕外人笑话!”
路鸣见老爹不让自己出门,顿时急道:“爹,我是真的有正事,不是去勾栏!”
“哼!就你还能有正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是不是又想去河上画舫?”
“是!哎呀,也不是!儿子这次真的有正事,去画舫也是为了办事而已,并不是为了寻欢作乐!”
路昭察言观色,见他这次不像作假,缓和下语气问道:“既然如此,什么正事?说与我听!”
路鸣闻言一滞,左右看了看四周下人。
路昭挥手让他们都退至远处,不悦道:“这下行了吧?”
路鸣讪讪一笑,凑到老爹跟前,向他悄悄说了一段话。
路昭诧异,回头看了看自己儿子。
“当真?”
路鸣苦着脸道:“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
他们家刚遭大难,心情不好,我听说他以前比较喜欢金陵八方云动的折扇,这不,专门为他寻了一把,正想给他送去呢!”
路鸣说着话,就将身后的折扇抽出来,展开扇面,放到路昭眼前不停晃动。
路昭被他晃得眼花,一把夺到手里,仔细观瞧。
只见这把折扇并不大,长约半尺,扇骨为象牙制成,上面雕刻的花纹繁多,造型灵巧,尾端还坠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可谓扇中上品。
“这么贵重的一把折扇,你就这么直接拿在手里?难道不怕摔坏了?败家玩意儿!”
路昭轻轻骂了一句,然后又转头唤来一名家仆。
“带他到城西宜秀斋,去挑选一个上好的礼盒,省的给老子丢人!
送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