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铮越发生气,胸口剧烈起伏,愤怒的火焰一路烧到了天灵盖。
她醉酒后对红舒说,要来找温云致算账。
可她到底该怎么算清以前的账,杀不能杀,难道她也要学温云致对她一样,反过来对温云致也百般羞辱?
可笑的是温云致如今爱她。
那羞辱还能算得上是羞辱吗?
温云致想偿以前的债,又是舍命救她、又是毁尽自己名声。她踩着温云致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以后她是不是真的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了温云致的命,美其名曰是温云致欠她的。
如果……今晚她真的杀了温云致,算大仇得报吗?
她到底想要看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她愤怒、焦躁、郁闷、仇恨,她变得丑陋不堪,这都是因为温云致。
她要变得跟他一样了。
“温云致你是不是不会去北疆了?”
温云致受了伤,一直留在宫里养病,陛下又撤去了他所有职务,而他原先要去北疆的计划直接夭折。
温云致听到声音抬起头,身体里的那头野兽被压了回去,他又恢复了平静。
他动了动唇,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又食言了。
他说自己要远远离开,可最终他还是死皮赖脸地留下来了。
“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会继续出现在我面前?”
温云致的身体骤然绷成弓弦,地面上的寒意丝丝缕缕地从膝盖骨蹿上来,仿佛有无数只透明的箭矢射穿他的身体。
“我……”他声音嘶哑,难以成句,“我尽量……不出现……”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沈玉铮一眼,他害怕那眼底露出的恶心和恨意。
他温云致在沈玉铮眼里,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他改不了了,他永远都是这样了。
“阿铮别生气,我尽量不出现,我一定不出现,我一定好好藏着……”
“呵。”
头顶上落下一道轻嗤,温云致立马闭上了嘴。
这时沈玉铮忽然蹲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睛。
“你以后可以出现在我面前。”
温云致脑海中有什么轰然塌了,所有的念头全部空了,只剩下一片茫然。
沈玉铮勾起唇,意味深长地道:“只要你乖乖听我的。”
这话似曾相识,曾有几时他也对阿铮这样说过。
他看着沈玉铮,沈玉铮嗤笑:“怎么?反过来你就不乐意了?”
“好。”温云致点头,“我都听你的。”
“京城第一公子,”沈玉铮伸手摸上温云致的脸,“皮相尚可。”
温云致的一颗心像是被扔进熔炉中,不断融化的同时也泛起了一个个幻影般的泡泡。他似是不敢相信,忍不住偏头,在沈玉铮的手指上亲了亲。
沈玉铮倏地甩了一下,收回了手。
“谁让你亲的?”
温云致立马道歉:“对不起。”
沈玉铮眉头皱起,站了起来。
温云致还跪着,胸口被簪子刺出来的伤还在,也不知有多深。
沈玉铮看着他,神色复杂。她到底还是变得跟先前的温云致一样,以欺辱人为乐,只不过温云致是心甘情愿任由她欺辱。
她一时觉得没必要,一时又觉得对待温云致,合该如此。
杀不了、避不了,不能总让温云致就这么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阿铮。”温云致仰头,看着她的眼中含了温柔的笑意。
沈玉铮心底冷笑一声,温云致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不成?
她走到温云致身后,微凉的手指从他耳骨上轻轻抚过。温云致浑身一颤,正要起身,被沈玉铮喝住了:“别动。”
温云致忍住了,但那作乱的手指,从耳骨又移到颈后,沿着裸露在外的皮肤,若有若无地轻点,似在闲适地抚琴作乐。
然后指尖沿着脊椎骨往下,寸寸把玩,有时重一些、有时轻一些。
温云致的脊背越绷越紧,指尖带来的酥麻便如过电般在他的四肢百骸里流淌。
他只要一想起身后站着的人是阿铮,血液里便涌出无穷无尽的潮湿热意。
哪怕他寸寸骨血都在沈玉铮的指尖下颤抖,他也甘之如饴。
直到手停了下来,温云致身下某处已经不能看了。
他涨红了脸,既羞愧、又窘迫,更害怕。
沈玉铮轻笑了一声,道:“起来吧。”
温云致哑声道:“我,还是跪着吧。”
沈玉铮语气沉了沉:“起来。”
温云致只好起身,只是他撑着桌旁,掩耳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