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的铜漏滴尽最后一滴水珠时,刘善正将浸透药汁的麻布从肩头揭下。
结痂的伤口在烛火下泛着暗红,吕鼎捧着铜盆的手背青筋暴起:“大哥,这暗影门的淬毒匕首当真阴损,太医说再偏半寸......”
“半寸也取不走刘某性命。”刘善将染血的布巾掷入盆中,水花溅在吕鼎甲胄上凝成血珠,“韩成家送来的密报何在?”
吕鼎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卷密函,递给刘善:“韩将军密报,北境有异动,似有敌军潜入。”
刘善展开密函,眉头紧锁,烛光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传令下去,加强北门守卫,严查可疑人等。”
寅时三刻,紫宸殿的蟠龙柱还凝着夜露。
刘善披着黑氅单膝点地时,楚岚正在批红的朱笔微微一顿。
“你要离京?”冕旒垂珠后传来辨不清情绪的问话。
“暗影门在陇西道的暗桩已查实七处,其中三处与漕运司的账目对得上。”刘善将舆图铺展在青玉砖上,指尖划过墨线勾勒的山川,“臣请以巡查河工为名,带五百禁军精锐西进。”
楚岚忽然起身,十二幅玄色织金襕裙扫过舆图中蜿蜒的渭水。
她弯腰时垂珠轻晃,露出眼底跳动的烛火:“方明哲昨日递了告病的折子。”
“所以臣要在他病愈前,斩断这只毒爪。”刘善的佩刀在鞘中发出轻鸣,刀柄缠着的布条还渗着灰雾山的血渍。
……
陇西道的官道在暮春细雨中化作泥潭,运粮的骡马不时陷住蹄铁。
吕鼎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铜鼎在车辕上磕出闷响:“这鬼天气,倒像是给那帮孙子哭丧。”
话音未落,道旁古槐忽然惊起寒鸦。
寒鸦扑棱着翅膀,黑影掠过泥泞的官道。
刘善按住腰间刀柄的瞬间,十七支淬毒弩箭已破雨而来。
最前方的禁军举盾不及,惨叫着滚落泥潭。
“结圆阵!”刘善挥刀劈开两支弩箭,腥甜气息在雨中弥漫——箭镞喂的是西域蛇毒。
吕鼎怒吼着抡起铜鼎,将三丈外的灌木丛砸得枝桠横飞,十余道黑影腾空而起。
暗影刺客的弯刀在雨中织成银网,刘善却突然收刀入鞘。
当先的数名刺客瞳孔骤缩,尚未及变招,咽喉已被飞来的弩箭洞穿。
余下刺客被这不要命的打法惊得身形微滞,禁军的强弩已封死所有退路。
“留活口!”刘善的喝声与弩机扣动声同时响起。
最后跪地的刺客突然咧嘴一笑,黑血从七窍涌出——竟是咬碎了后槽牙的毒囊。
吕鼎一脚踹翻尸体:“第几次了?”
“第七次。”刘善扯下刺客袖口的黑鳞纹饰,那是暗影门死士的标记,“传令下去,今夜在三十里外的义庄歇脚。”
义庄的柏木棺材在夜风中吱呀作响,吕鼎蹲在房梁上嚼着冷硬的胡饼。
忽然东南角的纸钱无风自动,他铜鼎脱手的刹那,刘善的刀光已劈开供桌。
供桌下的暗道窜出六道黑影,当先之人双钩锁住刘善的刀刃,阴恻恻笑道:“刘大人当真要赶尽杀绝?”
说话间袖中飞出十枚透骨钉,却被刘善挥刀轻而易举地悉数打落。
“贵门的迎客礼,刘某受不起。”刘善震腕翻刀,钩刃在青砖上擦出火星。
吕鼎从梁上跃下,铜鼎直接将两人砸进墙里。
剩余刺客见势不妙欲退,却发现所有退路都被浸油的麻绳封死。
火光骤起时,刘善揪住重伤的钩刃刺客:“告诉你们门主,三日后午时,我在黑水渡等他。”
说罢将人掷出火海,转身时瞥见供桌灵牌上的刻痕——那正是韩成家留下的暗号。
……
暗影门地宫深处,鲛人灯将争吵的人影投在玄武岩壁上。
青面獠牙的鬼王面具后传出沙哑声音:“姓刘的连破七处分舵,你们还要当缩头乌龟?”
“你当禁军的踏弩是摆设?”紫袍老者攥紧铁胆,\&当年康王......\&
铁胆突然爆裂,碎片嵌入老者眉心。
鬼面门主擦拭着染血的手指:“再提旧主者,死。”
他转身望向跪地的钩刃刺客,“他说三日后黑水渡?”
“是...但属下觉得有诈......”
“将计就计便是。”
门主指尖划过青铜灯台,露出内藏的机括图,“把三百雷火弹埋进渡口,我要让黑水河漂满禁军的碎尸。”
……
第三日未到卯时,黑水渡已笼罩在浓雾中。
吕鼎趴在芦苇丛里嘀咕:“大哥怎知他们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