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谨慎的准备工作，无数工程师、研究员用无数实验、观测数据，他们日日夜夜的工作，就这样被他们自己的狂热给彻底毁灭了。”卢克纳尔激动地给出了这样一个尖锐的评价。

    戴尔菲想要反驳，但是却没能说出一句话。

    “苜蓿”号在没有经过充分的试航的情况下就进行了她的第一次正式航行。

    在设计之初，研究员就充分考虑到了虚空的复杂环境。

    在充分参考了先前的各个实验的相关数据后，舰船设计师在科技允许的情况下为帝国的第一艘载人虚空科考舰提供了足够的冗余单元。

    在某种意义上，这艘“苜蓿”号的防御力较之帝国当时服役的最大型的战舰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样看来，当时参与设计这艘科考舰，以及决定加速首航时间的人并非是毫无理由地相信“苜蓿”号，而是有着充足的信心的。

    如果一切都如“苜蓿”号启航之前想象的那么顺利的话。

    在启航伊始，没有人意识到“苜蓿”号有什么问题，就后期有限的留存数据来看，一切也确实如同表面上的那样正常。

    甚至当“苜蓿”号离开超空间，正式进入虚空的时候，船上的人们还有能力与帝国的通讯站、科研基地进行流畅的通讯和数据交换。

    而先前未能及时完成的各项航行试验也在“苜蓿”号进入虚空后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针对“苜蓿”号上各项科研设备的调试工作也在同时进行着。因为“苜蓿”号处在虚空中的时间实在有限，因此有很多的实验设备因为没有合适的运行环境，甚至在装备上“苜蓿”号后都没有经受调试校准。

    考虑到科研舰正在进行适航性测试，无法提供有效的观测窗口，对各类设备进行调试校准也不显得是在浪费时间。

    两项不同的测试项目在科研舰进虚空后就同时开展了。此后不久，相关准备工作终于结束，“苜蓿”号也终于开始发挥她的正真作用。

    大量的实地观测数据被传送回到帝国的数个通讯中继站，并被更多数量的数据库接收备份，以防止数据丢失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一切仿佛都在按照预计的情况发展，看来跳过部分测试阶段并非不可行。

    直到三天后，信号突然中断。

    帝国所有的通讯站在几乎同一时间丢失了“苜蓿”号的通讯信号。

    在一开始，大家还兴奋于进一步揭开了虚空的神秘面纱，并积极地等待与“苜蓿”号恢复通讯。

    只是，大家等了又等，等了又等，最终还是没能收到来自“苜蓿”号的通讯信号。

    于是，帝国不得不宣布“苜蓿”号失联这一令所有人大为震惊的消息。

    一艘集合了帝国所有最先进科技的专业科考舰，载满了帝国最杰出的工程师和在虚空领域最为杰出的一批研究员，在她首航刚开始不久就被宣告失联。

    可以说，这是帝国近万年来最为严重的一起科研事故。

    宣布“苜蓿”号失联后，帝国全境降半旗以示哀悼。

    帝国举全国之力希望能够找到这艘意义非凡的科研舰，帝国周边的一些文明也抱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加入到了这场搜索行动中来，但最终所有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在这次连原因都不知道的事故中，帝国不仅失去了帝国最高科技象征的“苜蓿”号载人虚空科考舰，更是几乎让帝国在虚空领域的研究断代。

    “这个事故中，帝国那些自以为是的研究员亲手从四叶草上拔下了一瓣叶片……这个事故让数百个家庭失去了亲人，白白浪费了数以万亿计的资金和数百年的潜心研究，帝国在虚空领域的研究势头更是一蹶不振，知道数十年后，又一代人成长起来，才稍见起色。”

    卢克纳尔望着远处的天空，沉痛，乃至带着愤恨地说道，

    “而这件事唯一的好处，就是为开始松懈的帝国学术界再次鸣响了警钟，让他们再一次记住了，什么是可以忽略的，而什么，是打死都不能放手的。”

    戴尔菲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苜蓿”号惨案距离现在实在算不得太久，甚至惨案发生时卢克纳尔和自己已经出生了，自己也还能依稀记得当时整个帝国头顶的阴霾。

    尽管如此，戴尔菲还是不明白卢克纳尔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不可否认，“苜蓿”号惨案是帝国历史上最为惨重的科研事故之一，但戴尔菲并不认为这种事能够使得卢克纳尔清楚失控至此。

    正当戴尔菲眉头紧皱，冥思苦相之际，卢克纳尔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冲戴尔菲挤出一个微笑，静静地说了一句：

    “保密期限还没过——这是父亲和陛下一起定下的。”

    随后，卢克纳尔便慢慢走出了烈士陵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