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也没有不耐烦,“要我说几遍都行,她是您的亲女儿,不仅如此,您还有两个儿子。”
春风拂过,樱花擦过上杉越布满皱纹的额前,一时间他有些凌乱。
怎么回事!?
他看向不远处捧着手机的绘梨衣,这个女孩儿,是他的女儿!?
也难怪,上次阿贺被他叫来吃拉面,秘密会面中,阿贺也是含糊其辞。
当时他也没有很在意,见到了故人聊聊天还是很高兴的,搞了半天原来在这等他呢。
皇的血脉根本没有断绝,所以阿贺才没有坦言,因为阿贺认为家族现在需要皇的力量。
可是不该啊……
我明明都有做好安全措施,会是谁呢……
但思索他究竟在哪犯了错,只是短短几秒的时间,随后他的思绪就随着落樱飘往不知处。
他这一生都在被皇血诅咒,以至于他认为自己根本就不该被生下来。
他过了错误的人生,把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给耽误了,如今苟延残喘的活着,还舍不得死,可这个世界终究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他没能像个正常人那样拥有爱情和家庭,他只有臣子而没有朋友,友情和亲情对他来说都是陌生的东西,不……他曾经也有过亲情,他依恋他的母亲,可他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罪,已经死了。
多年后,他重新信了教,他每周都去教堂祈祷,他不是在向上帝忏悔,他是在向自己的母亲忏悔。
但母亲被埋葬在了南境郊外的无主坟墓中,是听不到他的忏悔的,也不愿意听他的忏悔,所以这么多年,他从未敢前往东方大国给自己的母亲上一柱香,他怕在梦中听到母亲对他的唾弃。
信教以后,他才想起一件事,母亲是一个天主教教徒,而天主教的教义是反对自杀的,因为自杀的人无法上天堂。
那母亲为什么会自杀呢?她大可以宣布自己的身份,那些军官们会把她当做座上宾的。
后来他明白了,母亲看着那些人的累累恶行,她护着身后的那些孩子,听着女人小孩儿的哀嚎哭泣声,她说不出来,她说不出来自己是谁的母亲。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她也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场惨无人道的侵略战争也有自己儿子的份,而她的儿子还是这群人暗中的精神领袖。
所以夏洛特嬷嬷举起手枪对准她的脑袋,她临死前诅咒的人不是藤原少校,而是……自己啊!
他是个遗弃了世界又被世界遗弃的人,所以他想逃,他离开蛇岐八家在这里卖拉面,发誓让皇血这被诅咒的东西断绝在自己这一代。
这么多年来,他感觉自己都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游离在世界之外的高空上,无法降落,也不知飞向何处。
他本以为听到自己留有后代时应该是失落、愤恨,自责他还是让这被诅咒的血脉延续下去了。
但当眼前的少年告诉他自己有一个女儿,还有两个儿子时,他那颗尘封已久的心仿佛被重锤击中了,灰尘洒落,那颗心轰鸣作响!
他忽然感觉风筝的线又连上了,那条线的名字叫血亲,那条线上传来的力量是如此坚实有力,将他从游离世外的夹缝瞬间拽回人间,突破那层膜后,他再度感知到了世界的美好。
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老去凋零的樱花落地归根,就像他的心……也终于归根。
他缓缓回神,又抓住陆晨的肩膀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陆晨觉得昂热校长说的不错,上杉越或许本身没有自觉,但他此时的表情精彩极了。
“秘党动用力量调查了一番,您当初给德国人捐过基因样本,绘梨衣他们是试管婴儿,人类的科技终究还是战胜了皇血难以繁育的问题。”
上杉越听了陆晨的回答有些呆愣,“你确定那点基因样本能搞出试管婴儿!?明明蛇岐八家花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搞定我……”
上杉越有些怀疑人生,当年他作为配种机器不可谓不勤恳,但颗粒无收。
陆晨答道:“校长说不是绝对的把握,但仔细想想就知道,他们的皇血是实打实的,而您是之前存世的最后一位皇,不管怎样他们都和您脱不开关系,如果您不信,大可以在之后拉着他们去做亲子鉴定。”
上杉越沉吟着,也不再看陆晨,而是看向不远处被屋台车灯光照亮的绘梨衣,“之前我就说了,真漂亮啊,眉毛像我,鼻子像我,眼睛像我,嘴巴像我,耳朵像我……”
陆晨在一旁都有些听不下去了,心说您也太自恋了吧?
长得好看,就什么都像您?
他看着上杉越苍老的面容,干瘪的嘴唇……好吧,上杉老师傅年轻时或许也是个少见的美男子,只是他现在看不出来了。
上杉越应该比昂热校长还年轻些,这么一对比,昂热校长“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