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八月初八。
北直隶保定府易州下辖的一个村庄——燕子村。
在农户陈家前院的枣树下,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发呆。
“天启七年,天启七年,真是个糟糕透顶的时期。”少年一边想着,一边嘴里念叨着。
少年名叫陈墨林,原本是一家公司的业务员,在城市里奋斗了几年,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活。
陈墨林依稀记得,昨天晚上跟自己的好哥们在一起喝酒,好像自己应该是喝多了,后面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谁知道一觉醒来,就睡到一个村子的麦秸垛上面。
刚醒来的陈墨林骂骂咧咧,这帮酒肉朋友真不够意思,居然趁自己喝多了戏耍自己,把自己拉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没承想一觉醒来就挨一个大嘴巴子,还是一个少年打的。
被这少年一打,顿时把自己彻底打醒了,后来才知道自己穿越了。
天启七年,是大太监魏忠贤与东林党的时代,这明显不是啥好兆头,明末风云涌起,乱世即将来临,我陈墨林就一个跑业务的,那也知道这一段历史是非常的糟糕,我到底能干啥?
十几年后,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崇祯上吊自尽,在之后就吴三桂引清军入关,说实话,对于陈墨林这种21世纪有房、有车、有事业、有爱情的“新四有青年”来说,谁当政都跟他没关系,他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大明亡了也就亡了,在他骨子里,满脑子都是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
目前的陈墨林唯一担心的就是,别到时候被有心人道德绑架,从容就义就好了。
陈墨林现在唯一肯定的是,自己就是一个农户的儿子,面黄肌瘦又枯瘦如柴,估计现在自己吃饭都会是个问题,啥背景都没有,更别说妄想改变明末的现状。
陈墨林非常明白,现在的明朝是没法救,更没得救,因为此时的明朝,所有的阶级群体已然固化,想打破现状,根本就不可能。
张居正怎么样,官至内阁首辅,明代唯一一个生前就被赋予太傅、太师的文官,名声显赫一时,实行变法又怎么样呢?结果还是闹得一个人走茶凉,死后抄家,一直到天启二年才被恢复荣誉,变法也就付诸东流了。
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用一个崭新的时代去破除现在已经固有的阶级朝代,别无他法。
造反?陈墨林想都不敢想,留着生命享受人生不好吗?干嘛把脑袋别到裤腰带上过活?一个现代人穿越到古代,创造一个自己想过的生活不香吗?
想到此时,陈墨林不由得想起一段让自己终生难忘的一段话。
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然则现实是,穷者,都想达,达者,更畏惧穷。
穷人为求发达,兢兢业业,辛辛苦苦,农耕其田,工利其器,商务其业。学读其书,人人独善其身,可是除了那些少数的读书人能够考取功名外,其他大部分人,依然生活无比艰苦。
是他们不愿意努力吗?是他们不想上进吗?非也,皆因如今的达者,不愿意,也不允许把发达的机会赐予穷人,更不愿意与他们分享锦衣玉食,他们视穷是一种耻辱,也更因为他们曾亲眼目睹诸多的显贵达人,在尔虞我诈中失败,沦为了穷人,于是就更惧怕贫穷,所以他们才不遗余力的压榨穷人,聚敛更多的财富,以求将这种发达保持永久。
在这些人眼里,所谓的天下,不过是他们鼻尖上那一点点的金钱和地位。
所谓上行而下效,穷者见达者,做成如此不光彩的榜样,为求发达,只能另辟蹊径。
农弃其田而不作,或进城流浪,或落草为寇;工弃其器后而不用,或聚众赌博,或狂欢作乐;商弃其贸易而不做,或巴结权贵,或放贷渔利;学弃功课而不专,或投机取巧,或攀龙附凤。
尽管朝中还有人口口声声说着圣贤道德,不过是修炼成一个伪君子而已,真真正正的君子,像海瑞、包拯这样的人,犹如凤毛麟角,像钱谦益这种嫌水太冷之辈,犹如黄河之沙。
这时候的明末不就是这样的吗?
陈墨林纵观整个明朝历史,实际上好多事情都是因为开了一个非常坏的头而导致的。
朱元璋为了保障孙子的基业,骄兵悍将杀得那叫一个干净,结果孙子即位,无将可用。
朱棣为了给自己正名,派郑和七下西洋,迁都北京,美其名曰君王守国门,五征大漠,给后世子孙开了一个非常坏的头,结果导致后来的土木堡之变。
北京保卫战,扶大明之将倾的于谦是个什么下场呢?被朱祁镇给砍了,理由都让人感觉无语,就这种情况下,往后还有谁愿意替老朱家卖命,谁还敢竭尽全力。
而土木堡带来的影响就更加开了个坏头,导致老朱家的皇帝彻彻底底的变成了泥塑雕像,成为了一种象征。
朱厚照倒是不想被拘束,可那又怎样呢?亲征蒙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