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宥跟随家丁七拐八弯的来到梅宅正门,看到门外的黎平之早已装点好驿马的箱笼,正不耐烦的左右踱步。
“真是耽误功夫!这都快误了回京的时辰了!”黎平之冲着陈宥就是一顿抢白。明明是黎平之在这玲珑坊里逍遥快活,却硬是把责任扣在陈宥头上。
话不投机半句多,陈宥可没有闲工夫与黎平之置气,他脑子里满是没向梅贞卿请教完的问题和玲珑坊那只有半截的历史。他之所以放弃那块招待令,全因他想换取的东西,无非是坊内与命案相关的线索。虽然线索是有了眉目,但依旧千头万绪,其中必有陈宥一时没有领悟到的蹊跷。
“还不速速动身,仍想借公务之名在外厮混么?”黎平之再次催促道。毕竟他携带的行囊里,已经没有可供换洗消耗的衣物了。
“黎执事若是着急,可自行回京复命,何必死乞白赖的跟着我呢?”被黎平之嘟嘟囔囔扰了思绪的陈宥没好气地应和道。
“我三番五次的叮嘱你,你尚且心不在焉;我若是先行离去,你还不得翻了天?我是代长史监督着你,别想耍滑头!”一副堂而皇之的假公济私嘴脸。
陈宥自知与黎平之多说无益,于是悻悻地看了宅内一眼,期待着能有变数出现。
可梅宅内静悄悄的,丝毫没有欲挽留陈宥的迹象。
也难怪,陈宥此次登门造访,不仅识破了坊主的真面目,还追着坊主不愿提及的问题穷追猛打,主人家若还出面挽留,怕是脑子坏掉了吧!想到这个点上,陈宥苦笑着摇头上马,嘲笑自己天真。
话说梅贞卿这头,陈宥在后院听到的护院铃和“隆隆”声,正是山上烟雨庄用辒辌车给玲珑坊发货的信号。与陈宥数番交锋的梅贞卿,自是领教了陈宥的厉害,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梅贞卿才不得已决定强行送客。
“梅总管,您看……”护院头领从辒辌车所携的墨竹缥缈烟中随意摸出三管,一一掀开壁上的竹片递到梅贞卿面前。为了避免在人前暴露梅贞卿的身份,护院们早已对其梅总管的称谓习以为常。
梅贞卿接过这三管墨竹,靠手腕的抖动匀了匀管内的填料,内壁中便现出一粒芝麻大小的红点,无一例外。
“这批货也带着‘辟火印’!”护院头领的语气中带着不满。他所谓的“辟火印”,正是这芝麻大小的红点,因其过火留痕而得名。
这些辟火印,便是孟青池暗中留下的标记!虽然瞒过了于纪,却没有避过喜欢捣鼓调和迷香的梅胤雅——她在拆解上一批于纪发来的私货,收集填料时,就发现了这个特别的印记,并告知了梅贞卿。
“这批货怎么处理?”护院头领等着梅贞卿的指示。
“马上联络学堂的人,送过去……”护院头领得到了梅贞卿的指示刚想离开,却又被叫住,“后院那个学士走了吗?”
“已经走了,手下亲眼看着两个学士在宅门碰头后离开的。”
“少坊主呢?”
“属下不知……”
梅贞卿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了,挥挥手示意护院头领立刻去办事。自己则回到了后院厢房,一眼便看见陈宥留在案几上的招待令。
不痴不贪,是个人物!梅贞卿打心底给予陈宥的评价。
玲珑坊南面,一个搭满脚手架的塔楼被一圈栅栏围在当中,两个学士在栅栏外向内探头探脑。这两人正是陈宥和黎平之。
方才陈宥出了玲珑坊,就看到几道深深的车辙偏离了官道,向着玲珑坊南面径直而去。这些车辙,只有载着重物的马车才会留下,他立马就想到了那些箱式马车!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果断下了官道,无视黎平之的反对和数落,沿着车辙一路跟了过去。黎平之眼看陈宥没把他放在眼里,只好愤愤地跟着陈宥,心里默默记了陈宥一笔。
“什么人?莫在此闲逛!”一个民夫模样的人不知从哪跳了出来,驱赶起陈宥和黎平之来。这个民夫虽然衣着普通,但是言语和气势上却与一般民夫大相径庭,陈宥深感此人并非善类,举止间倒像是兵卒或是打手,于是他故作讶异的反问到:“这位兄台言重了吧?我受梅坊主之托,来瞧瞧改建进度如何而已!”
不料民夫闻言后,一手迅速放至后腰处,似是在抓取武器,嘴上毫不客气地再次驱赶陈宥:“一派胡言,速速离开此地!否则休怪我不客气了!”
这架势,这反应,完全印证了陈宥的猜测——此人绝不是一般民夫,而是一个便装的看守者;而且对梅贞卿的名头毫不忌惮,可见也不是玲珑坊的人!
“这……玲珑坊的马车明明……”陈宥还想套些话,余光却瞥见两三人从塔楼处闻讯而来,都穿着普通民夫的服饰。
此时若不知难而退,一会怕是走不了了!情况紧急,陈宥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选择暂避锋芒。
“你这厮不听劝,非要绕道来此,这会儿你倒是进去啊!”看到陈宥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