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威,那个,你出来一下。”班主任张老师,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教室后门,他有些面带愧色,朝正在温习数学函数的牛威,招了招手。
“不用说,肯定是又催学费了。”牛威慢慢的站了起来。
身高1米8的他,体重却只有120斤左右。穿着明显短了两个尺码的衣服,和一条下面接了足足30公分长的旧卡机布裤子,拖着一双洗的发白的旧解放鞋,在后排同学们的注视下,慢慢的走了出去。
“张老师,我爸说下个月,去工头那帮我凑凑,就送学费过来…”牛威低着头说话道,他完全不敢看班主任张老师的脸。
“唉,我也是没办法,牛威。”张老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一块钱的“野茶山”来,摸出一根,点着了火,“吧唧吧唧”的,朝外面吐了一口烟圈。厚厚的眼镜镜片后面,也显示出,他很无奈。
教导主任逼的紧,刚在班主任会议上说了,“所有欠学费的学生,统统回家,拿到学费,再来上课,不论高一,还是高二,高三。”
“牛威,你,你得回去,回去一下,叫父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张老师不敢看牛威的脸。
“本来还有一个来月就高考了,但我去年,98年的工资,都还有一个月没领到,实在是没钱,给你和其他同学垫了,要不我就给你们垫上了。”
“我明白的,张老师,给你添麻烦了,我就这回去。”牛威慢慢的走回桌位,把课桌里所有的书,装进那个他爷爷给他的,绣了一颗红五角星的帆布书包里。
牛威正准备走,想了想,又打开书包,把一本旧旧的《黄冈数理化高考密卷》,递给了他课桌旁边,一个叫谢波的女同学。
谢波家也很困难,但比牛威家,要好一点,最少是交齐了学费,所以不用被赶回家去。
谢波很吃惊,看了看牛威,“怎么了,牛威,你从上届学长那,好不容易弄过来书,你自己不看吗?”
又见牛威,正在一声不吭的整理书包,更加吃惊的问道,“怎么,牛威,你要回去?是不是刚才张老师叫你回去拿学费?”
牛威想了想,看着谢波眼睛说道,觉得还是和她说实话吧,“嗯,我拿到钱,我就回来。如果我没拿到钱,我就不回来了,你好好考,考个好学校,争取考个一本。”
整个班级,就谢波和牛威的关系最好,因为两人是一个院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又都很穷,虽然贫穷招来,很多同学的耻笑和非议,但他俩从不在乎这些,两人一直用成绩,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全校同年级10个班,接近600人,牛威一直在全校前50名内,谢波则在全校100名左右徘徊,按这成绩,牛威上个一本,谢波上个二本,完全没有太大问题的。
只是现在,牛威已经做好,回不来学校的准备了。
因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家里已经再也弄不出一分钱了。
牛威家的地基和户口,都还属于县城管辖范围,但至今全家人住的房子,还是他爷爷留下来的祖屋,木式结构,泥巴墙壁,屋顶盖的是隔年的稻草。遇到刮风大雨,就会屋外大雨,屋内小雨。
牛威家真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也难怪一些熟人,瞧不起牛威家的人说,放眼整个县城,好几万户人家,现在就牛威家是最穷的,其次就是谢波家。
“我走了。”牛威朝谢波笑了笑,然后在谢波泛着泪花的目送中,离开了教室。
一期650元的学费,家里一直扣扣嗦嗦的交不出来,让牛威在老师和校领导面前,始终畏畏缩缩,而每月捉襟见肘的50块钱生活费,一直让牛威自卑的,在同学面前永远抬不头来。
回去也没用,家里白天没人。牛威他妈,这时正在人家砖窑里,冒着四十多度的高温,在一块块的搬砖,搬一块砖出来,才得5分钱。
牛威他爸,正在建筑工地,给人家打小工,和混凝土,提灰桶,扛沙子水泥,一天10块钱。
上周刚跟包工头预借了50块钱回来,为了省两块钱的班车费用,硬是走了十多里路回来。
妹妹牛媛,这时应该也在学校里难过了吧。
她读初三了,初二的学费还没交完,好在初中校长是牛威他爸的同班同学,才没有像牛威一样,被赶回来要钱,但想像的到的,妹妹牛媛也受了不少白眼和委屈了吧。
牛威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回龙洲堤坝上,这里离家很近了。现在回家去也没用,不如找个有草地的地方,居高临下的,看看平溪江边这班退休佬佬钓钓鱼吧。
“这些退休佬佬,命真好,还有心情钓鱼,”牛威看了一眼下面钓鱼的人,几个老头正在有说有笑的甩着钓杆,旁边还有几个老太太,不知是不是一家人,带着活蹦乱跳的小孩子,在围着他们钓鱼。
牛威有一次放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