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大明皇帝上路!”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跪伏在满是草屑枯叶的荒地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凄厉至极的哀嚎,对着面前的大明皇帝深深叩首。
对着这个他服侍了几十年的大明崇祯皇帝,行着可能是生前的最后一个大礼。
“多谢。”
朱由检看了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王承恩,眼中流露出一抹感动,说出了这两个自他登基之后、便极少说过的字。
登基十七年、子民以万万计;
但在这最后一日、却只有这位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太监,依旧不离不弃的陪伴在身边。
此情此景,让出生在最是无情的帝王家、称孤道寡了几十年的朱由检,眼中也不由的流露出了感动。
但更多的,还是那浓郁到化不开的悲戚和憔悴。
朱由检站定远眺,看着山下那满目疮痍、狼烟四起,兵民相倾、哄乱沸腾的北京城,两行热泪狂涌而下:
“朕自登基十七年,虽德薄匪躬,然皆诸臣误朕,致死逆贼直逼京师。朕死,无面目见祖宗于地下,自去冠冕,以发覆面,任贼分裂朕尸,但勿伤百姓一人......”
说完这临终遗言后,朱由检没有再迟疑。
拉着系在歪脖树上的麻绳、踩着脚下垒起来的石块,颤颤巍巍的将麻绳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随后脚尖微一用力,踩塌了脚下垒起来的石块。
失去了承重后,套在脖子上的那根麻绳、已经成了朱由检唯一的着力点,只不过几息的时间,朱由检细嫩的脖颈上便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勒痕。
旁人都说,上吊而死的人会因为缺氧,在濒死之前剧烈的挣扎,宛如疯狗一般。
但或许是顾及大明天子的威仪和体面,朱由检并没有如此。
几下幅度轻微、但看得出来极度有力的痉挛之后,挂在麻绳上的朱由检、便彻底没有了动静......
只有那在疾风的撕扯下,溅染着斑驳血渍的龙袍还在猎猎作响。
“陛下啊...啊啊啊......”
跪伏在地面的王承恩哀嚎着,对着皇帝的尸首再次三跪九叩、行至尊之礼。
做完这一切后,才慢慢的起身,颤颤巍巍、尽显老态的走向了另一棵系着麻绳的歪脖子树。
一边走还一边喃喃着: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君死臣随......
等等等等。
很快王承恩便来到了另一棵歪脖树下。
他拉着麻绳、踩着石堆,要效仿皇帝陛下、体面的结束自己这一生,为破碎狼藉的大明江山殉葬。
“咻!砰!”
但不等他将脖子套上麻绳,却听见一道利箭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紧随而来的,还有那阵让他为之一悸的躯体坠地之声。
王承恩心中大骇!下意识的便觉得是城中的闯贼追索到了此处。
唯恐落入闯贼之手受尽凌辱的他甚至都顾不上回头查看朱由检坠地的尸体,垫起了脚尖、加快了将脖子往麻绳上套去的速度。
“咻!”
又是一道利箭破空声响起。
“啊!”
绳索一松、刚刚把脖子套上麻绳的王承恩滚落在地,痛叫出声。
但他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而是连滚带爬的爬向朱由检的尸首,将其抱在怀中,再次凄厉的哀嚎了起来:
“陛下啊,老奴死罪啊,死罪啊......尔等这些乱、乱......沈、沈百户?”
飞鱼服、虎背腰,身上明亮直身甲、腰间修长绣春刀。
王承恩看着眼前这队锦衣卫悍卒,生生的将已经涌上喉间的那段训斥闯贼的污言秽语咽回了腹中,指着领头的那名锦衣卫百户,万分惊愕。
“正是卑职,这、这...快救人!老天爷保佑,一定要救回来啊!”
沈从文看着王承恩怀中脸色都已经浮青的朱由检,心中的震惊和急躁,丝毫不比王承恩少。
也顾不上和这位在这之前还位高权重、堪称数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客套了,从其怀中抢出了已经微微泛凉的朱由检的尸体。
捶胸、掐人中、度气,开始了紧张的抢救。
生怕自己紧赶慢赶的赶到了,却终究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从文带来的一二十锦衣卫,则是自发的安排着岗哨、布置着防线,极短时间内就控制了这几棵歪脖树方圆四五十步的地界。
精锐非常!
“陛下...陛下啊......”
而这时候的王承恩则是已经瘫坐在了一旁,嚎哭着看着这名又忙又急、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