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正却似是知道许樱哥想要做什么,不及她动作便猛地紧紧攥住她的手,轻声道:“血溅当场?你倒想!”见许樱哥面色雪白惨然,心有不甘却无力挣扎,不由畅快地大笑三声,将她腰间垂着的银香囊一把扯下再将她推开。
许樱哥一旦脱离他的掌控便飞速后退,被迎上来的武玉玉和青玉扶住。
“你没大碍吧?”武玉玉惭愧而紧张地打量着许樱哥,没帮忙就是没帮忙,什么借口和歉意都说不出来。许樱哥摇摇头,全身无力地靠在武玉玉身上,汗湿得如同才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此时公主府的女史才恍然惊醒过来,叫了几个人战兢兢上前,讨好卖乖地上前去劝张仪正,问他需不需要请太医,试图将他哄离这里。张仪正掸了掸袍袖,将许樱哥的那只银香囊放入怀中,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高傲地仰首走开。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似乎很是吃力,却固执地不肯让人扶。
许樱哥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周围人却把所有奇形怪状的目光落到自己一个人身上,心中忿恨不已,左右逡巡了一回,在地上看到块鹅卵石,一把推开武玉玉和青玉,弯腰捡起鹅卵石向着张仪正的背影使劲砸了过去:“恶徒,下流胚!还我的东西来!你去死!你等着,我与你没完!我要告御状!”
隔了那么远,那鹅卵石当然没能把张仪正砸成什么样,不过是虚虚地挨着他的肩膀便飞了出去。然后落入浅塘中,“噗通”一声响后只激起几个小小的浪花。张仪正停住脚,回头看向许樱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又要发飙的时候,他却出乎意料地回了头。沉默着继续慢慢往前走。
没有人想到许樱哥会如此大胆泼辣,有人恶意揣测遗憾故事就此结束,默默谋算着要再挖掘出点内幕并发扬光大才好;也不乏有人同情地替许樱哥松了口气。有人说她:“你也太大胆了!”也有人说:“你傻了,告什么御状?他要是怕就不会这样嚣张了。”但更多的人选择保持沉默观望。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许樱哥晓得自己虽是那个被恶棍欺负侮辱却很烈性的可怜小女子,但她此前辛苦经营,舍生忘死,苦苦经营来的好名声却只能就此一落千丈,几乎没有找回来的可能。大抵除了这混账外,其他人就算是想,也没脸和胆子娶她了。这种时候,强硬与解释都没用,莫不如示弱。何况这事儿真的值得好好哭上一场。于是许樱哥蹲到地上,把脸埋在膝盖上凄凉地大哭起来:“我好倒霉……”这个千刀万剐的混蛋,她是上辈子欠她的吧?她要杀了这个混蛋――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
这丫头果然很倒霉,简直就是个麻烦体。武玉玉叹了口气,蹲下去将许樱哥抱在怀里,轻声安慰道:“不要哭了,别给人看笑话。”
赵窈娘站在一旁拼命绞着帕子,要哭出来似的轻声道:“不要哭了。哭也没什么用。”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周围人的表情,越看越心慌,越看越难过,也恨不得替她四哥大哭一场。
许樱哥当然知道哭是没用的,但这个时候她就需要哭。不哭人家如何能知道她的委屈凄惨和怨愤。无辜可怜和倒霉?如何能衬托出张仪正的可恶霸道恶毒不要脸?
冯宝儿与一群宗女站在一处,神色复杂地看着许樱哥低声同身边人说了几句什么。接着就有人开口道:“许二娘子,你别光顾着哭,快和我们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得罪他的?”一群人便都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中间的故事。
适才发问之人乃是自来都与康王府不对盘的皇二子贺王的女儿敬顺县主,所问绝不怀好意。武玉玉皱着眉头暗忖,无论许樱哥怎么回答都会被有心人给找出闲话来说,要是答得不好,只怕之前还站在许樱哥这边同情她的人也要倒戈。要知道,自郴王死后,康王府与贺王府明争暗斗便十分厉害,双方明里暗里都在想方设法削弱对方的力量。经过今日此事,若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走,不管许家乐意与否,许府与康王府联姻的可能性都特别大,那便意味着康王府的势力又将往前朝故旧中推进一步,贺王府当然不能容忍,所以这时候该出手的都出手了,便是逼不死许樱哥,也要叫她名声尽毁。
武玉玉理所当然地要替许樱哥出头:“县主见谅,樱哥当然没有得罪过谁。今日这事大家都看得到,实是三爷喝醉了酒,糊涂癫狂了。大家都受了惊吓,只是樱哥特别倒霉些而已。”她看看冯宝儿:“便是宝儿,不是也摔伤了么?”
冯家一直都似是亲近康王府的,冯宝儿从前和刚才的表现都可以理解为嫉妒,人之常情,但在这个关键时刻,武玉玉很希望冯宝儿能站在她们这边,她甚至想,倘若冯宝儿在这个时候替许樱哥说了话,她可以考虑改变对冯宝儿的某些看法。但她失望了,冯宝儿只管垂着眼沉默不语。
敬顺县主不怀好意地笑道:“是啊,我们都看到了,他是喝多了,但怎地这么多人,他就只冲着许二娘子去了?我想这里面总是有什么特别的缘故才对。许二娘子你莫光顾着哭啊,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说出来,我们也好替你周圆。”她顿了顿,见许樱哥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便环顾四周大声道:“我听说,好像你们从前就是认识的?刚才他悄悄和你说了什么啊?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