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涵点点头,杨柳见女人不像昨天那样疯狂,胆子也大了一点,往前靠近了一些,观察着女人的脸色。
女人躺在床上,脸颊消瘦,两只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旁边的仪器上显示出一些数据,杨柳真的会以为那是一具尸体了。
萧一涵替女人掖好被子,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两声,女人的眼睛依然盯着天花板,没有丝毫反应。
杨柳也小声喊道:“伯母,你还认识我吗?”
女人依旧没有反应,就像是进入了深度睡眠一样。
萧一涵叹了口气,朝杨柳抬了抬下巴,杨柳会意,从包里拿出笛子,其实,她心里也没底,看女人的样子,即使在床边敲锣打鼓,可能也不会有什么作用的,她只是害怕萧一涵会失望。
杨柳把笛子放到嘴边,吹什么呢?她想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试了一下音,然后,缓缓地吹出了那首烂熟于心的《敖包相会》
她之所以选这首曲子,是因为这首曲子她最熟,而且,她第一次吹给给萧一涵听的就是这首曲子。她记得那天,已经快要走过门前的他,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是那一眼,让杨柳兴奋了好几天。
夜深人静,别的人也许都睡了,所以杨柳吹得很舒缓。
萧一涵静静地坐在床边,忽然发现女人的眼珠动了动,然后头侧过来,缓缓把目光到杨柳的身上,眼里一下子就涌出泪,嘴唇哆嗦了一阵,缓缓吐出两个字:“杏儿……”
杨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做梦也想不到,连医生都无能为力的事,而自己竟做到了。这简直就是奇迹。
女人终于吃了一点东西,还和杨柳说了一会儿话,虽然大都前言不搭后语,但毕竟会和人交流了,半个小时后,女人累了,暗香地睡着了,萧一涵和杨柳才离开了医院。
夜空寂静,这里是郊区,没有路灯,天地一片混沌暗黑。
这大概是他俩认识以来,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一次。
两人安静地向前走着,昏黄的路灯,在脚下拉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杨柳看了一眼萧一涵,小声问:“杏儿是谁?”
萧一涵掏出一根烟,哗的一声点燃了,深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一个和你一般年纪的女孩子。“
杨柳静默片刻,问:“她现在在哪里?”
萧一涵回头看了她一眼。黑夜中,那双眼也是幽黑难辨的。
“死了。”
杨柳有点讶异。原来那个叫杏儿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对了,今天谢谢你了。”
“谢我干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的妈妈,你不知道,在这之前,她已经……反正现在,她好多了……“
杨柳忽然问:“杏儿是你的妹妹吗?”
萧一涵沉默了一下,含含糊糊地点点头头:“嗯。”
原来如此,因为女儿英年早逝,而他的母亲却因此疯了,这样听起来似乎合乎情理了。
“杏儿真的和我长得像吗?”
杨柳想起疯女人第一次看到自己,那种眼神就让她觉得奇怪。
萧一涵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的面颊:“是有一点像。”
杨柳不由得有点失望,“只是有一点像吗?”
“不是很像,但是……”
杨柳停下来,“但是什么?”
“但是,杏儿也会吹笛子。”
“啊?这么巧?”
杨柳觉得简直难以置信,“哦,杏儿的笛子吹得很好吗?”
萧一涵叹了一口气,才说:“其实,杏儿只会吹那首《敖包相会》,别的曲子都吹不好。”
杨柳忽然想起,自己平常吹得最多的也就是那首了,幂幂之中是不是天意?
杨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杏儿,是怎么死的?”
萧一涵面色沉郁,好半天才说:“我也不知道。”
杨柳“哦”了一声,心里暗想,是因为他是黑社会吗?看来真的是黑社会,遭遇了什么人的报复,所以,杏儿含冤而死?
“为什么不报案?”柳又问。
萧一涵没出声。
是因为黑吃黑?不方便报警?
再看萧一涵瞬间凝结成冰的脸,那气场,还真的有点像黑社会。
沉默了一会儿,杨柳试叹着说:“你打算让你妈妈一直住在医院里吗?”
萧一涵淡淡地答:“没办法,我也不想她呆在这个冰冷的医院,但是,在家里又不行,她这个病反反复复的,我请了几个保姆,都被她打跑了,现在,即使我想把她接回去,也找不到可以照顾她的人了。”
杨柳在月光下看着他的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唇角微微抿着。如此令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