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这斩穴人不入三教,不入九流。一般都是光棍出身,身上除了胆就是力气。没啥大本事,不过挖坟也有个讲究,在挖坟前带上罗盘验明方位,有无异样等诸多环节。

    铜川县后山斩穴人钟明发今天不走运,接到一个活儿,据说是给一寡妇挖坟。

    月光光,心慌慌。白晃晃的月光,把周遭照得就像白昼似的那么亮堂。钟明发扛着锄头来到荒地。一袋烟自然是少不了的,慢腾腾的吸烟,慢腾腾的比划着,拿起罗盘仔细的定方位。

    穴位找到,钟明发就开始干活。这里有一个讲究,不是给谁挖坟都得深更半夜,除了给寡妇才这样。其余的好像还没有这种讲究,钟明发一边干活一边自个发牢骚。

    突然一声霹雳炸响,惊得钟明发停住手里的活儿,竖起俩蒲扇似的大耳轮,倾听着霹雳之后到底有别的什么动静。

    果不其然,钟明发不愧是干了多年的斩穴人,他深知此种非比寻常的晴空霹雳,必定有异常出现。所以才会聆听到貌似有婴儿口里发出,咿呀咿呀的呓语声。

    钟明发听到声音,就二话不说从坑底攀爬出到地面。那呓语声更大了,好像就在附近。

    钟明发蹑手蹑脚寻觅着声音找去,当他循声找到位置时,愣住了。他奶奶的,这呓语声是从一座墓碑下传出来的。

    是什么东西?钟明发脑壳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就势躬身伸出粗糙的大手,扒拉开墓碑前的蒿草。乖乖!在明亮的月光映照下,蒿草丛里一个四肢不停蹦跶,口里发出呓语胖乎乎的婴儿,出现在他面前。

    看见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钟明发岂有不心动之理。他毫不犹豫的抱起孩子环顾一下四周见无异样,连搁置在墓穴边上的家什也懒得拿,就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跑。

    钟明发的家,是三间用土坯墙组建的茅草屋。在岁月的洗礼下,墙体裂了一条条可怕延伸张开的裂痕。夏天还好,到了冬天,屋里冷风刺骨,他还不得已用一些破旧的碎布块,塞住那些透风的墙缝。

    在正中间的堂屋,悬挂着一副生得豹头环眼,铁面虬鬓,相貌奇丑的怪异男子画像。说到这儿,可能有人就奇了怪了,别人都是供奉神仙,观音像,这钟明发怎么就供奉了一副这么怪异的画像。

    可别忘了,他钟明发是干斩穴的,所谓的斩穴其实就是给人挖坟。挣得极少的工钱,却一辈子都孑然一身,不能成家立业,也不能娶老婆。

    这画像可就是他自认为是老祖宗,吃鬼大王钟馗的画像。

    一个光棍男人,家徒四壁,如今拾得胖乎乎的婴儿,并且是男丁。钟明发简直就像捡到宝贝一样兴奋,一回到家,他就抱着婴儿走到那副供奉的画像前,扑通一声跪下激动得热泪盈眶。

    “老祖宗啊!感谢你送给我一个带把的活宝,我一定要把他带大成人,不会辜负你老人家的恩赐。”

    画像随风一动,好像在默许钟明发的祷告和谢礼,怀里的婴儿也的确是乖,自打被抱进家里来,就没有吭一声。还不时的,给钟明发笑。

    给孩子取什么名呢?大字不识的钟明发在欣喜之余,又犯难了。他再次把求助的目光看向画像,画像随风栩栩飘动。

    把孩子安顿好还得去继续干活,钟明发熬了玉米糊糊喂给婴儿吃。这孩子一张小嘴不停的允吸,吞咽既然把一小碗玉米糊糊给吃干净了。

    婴儿胃口好比什么都好,钟明发越发高兴,在安顿好婴儿之后。赶紧的锁上房门,去干活。

    村子不大,消息传得挺快,钟明发拾到婴儿的事情很快就传遍角角落落。和好善心的人,前来看一看,摸一摸,顺便带来喂养婴儿的米粉什么的和布片子。

    也有好事喜欢嚼舌根子的妇女闻讯跑了来看,看完之后,就瞎嚷嚷说;钟明发一定是给村里那一个寡妇勾搭起,生下这么一个小孽种。

    更有造谣者趁机耍动嘴皮子说婴儿是妖物所生,要不然怎么会出现在死人的墓碑下?

    钟明发对于这些那些的说法置之不理,可是对说孩子是妖物来的,他就发怒了。他给那些造谣的骂娘,跳脚。别人都忌讳他这一行业,谁也不敢给他过不去,要不然他一句话诅咒你八辈祖宗,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经过一些事情后,钟明发越发对婴儿爱不释手,细心呵护。

    这一日来了一个束发银须的道士,手持拂尘,目光如炬盯着钟明发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不是你的孩子,他和你的命相相克,你如愿意就把孩子给我如何?”

    钟明发一听,不干了,呸!这孩子怎么就不是我亲生的了?什么命相相克,你丫的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斩穴,斩穴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就是给死人挖坟。我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还怕劳什子相克一说。多谢你的忠言,不送!

    得!钟明发的一席话,把道士噎得半响没有话说,最后只好悻悻然的离开了钟家。

    这一晚,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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