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谦最近很惆怅，因为又到了一学期一次的开家长会时间。

    “你说做老师的，把成绩单寄过来不就行了，打电话通知也可以，当着众多外人的面揭短，不是让一家子都不开心！”这是梁谦出门前对自己老婆的抱怨。作为小孩的家长，你能想象的到在得知他们学习不好时的心情，更不用说还要让其他人知道，无怪乎每次期中考试过后，伴随的都是很多人的灾难日，各种意义上的。

    他倒不至于因为不爽迁怒自家儿子，但那种感觉太难熬。

    听着一帮人炫耀所谓别人家的孩子怎么怎么样优秀，他总会想起自家孩子那个天生低能儿的不堪事实，这还是属于家长的委婉说法，直白一点讲，也就是俗称的智力障碍....．

    “老梁啊，你家梁羽跟你说考了多少没有。”

    “怎么可能会说，这种事当然是能拖一阵子是一阵。”

    “哎，我的也是.....”

    三年二班的教室内，早早就过来的梁谦和坐在附近一个认识的也是同病相怜的家长相视苦笑。

    不早来怎么行。

    坐到前排，和一帮得意洋洋想要卖弄的家伙待在一块，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当他们故意凑过来问你：孩子考了多少名？你能说什么。是如他们的意，强忍着难堪回答最后几名，还是干脆绷着脸，一言不发。

    不管那种反应，在梁谦看来都糟心的很。

    因为无论你愿不愿意，他们都会硬扯到自己孩子身上，然后巴拉巴拉一大堆名为谦虚、实则自夸的话：“我家XXX这次考的不怎么好，也就第X名，这段时间必须要加紧督促他，争取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更进一步.....”

    你说这虚不虚伪？

    可怕什么来什么，他最不想见的混蛋来了。

    “这不是老梁么....”声音响起的同时，一张虚伪至极的面孔已经从教室的前排走向后排。

    都说女人进了更年期才变得尖酸刻薄，可和他住在同一楼的这位邻居李淑研倒好，年纪不过四十，已经毒蛇的不行，只要见到比自己差的熟人就喜欢挖苦，还偏偏挂着一副笑脸。最烦躁的是，她儿子也是这个恶心德性，仗着学习成绩好瞧不起自家儿子，要不是好不容易才进的这个“重点班”，他早特么让梁羽换班了。

    “前面有的是位置，这里不欢迎你。”梁谦厌恶道，对她的到来完全没有好脸色。

    “别这么说嘛，大家都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我就是想问问，等梁羽中考后，你打算怎样安排他，这可是关系到未来人生的大事。”李淑研状似关心道。

    “不用你操心。”梁谦冷冷道，这教室里家长坐的位置也有讲究，基本是按照成绩的期望程度分为泾渭分明的两边，她不和那些人待一块跑到这边来，不是想要挖苦人，还是想干什么。

    “哎呀呀，你这就想错了，做家长的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也是要虚心听听别人的意见。”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拒绝态度，李淑研自顾自地在那里说道，“你家梁羽学习成绩不行，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说一定考不上高中，但能进的都是些三流垃圾学校，毕业后有什么用，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进职高、中专学门技术，好歹有机会出来做个蓝领。”

    “毕竟现在做底层的工人也蛮不错，各方面待遇工资什么的都还可以，虽说辛是辛苦了点，可一天能拿好几百，比坐在办公室的白领赚的还多，当然，你也可以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不过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家梁羽好。”说完，不等梁谦怒火爆发，像个公鸡般骄傲的李淑研已经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她该待的地方。

    真是堵的慌！

    和周围的家长互看一眼，梁谦心里别提有多憋屈。

    “你们先聊，我到外面抽根烟再回来。”

    他不打算在这里待了，想去厕所里躲一下，反正对梁谦来说，家长会只是走个形式的过场，等快结束的时候再回来也一样，免得继续待在教室里不舒服。

    蹲在厕位上，梁谦连裤子都没脱，一个劲地闷头吸着嘴里的香烟。

    上面的火星一闪一灭，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

    梁谦不怪自家儿子不努力，因为这都是大脑发育不完全的锅。他就是心里郁闷，明明两口子都挺正常，可生下的儿子，从小就表现出发育不良的症状。不仅智力增长缓慢，就连身体发育也远远落后于同龄人，如今快十六岁了，身高才一米四多点，体型异常的纤细瘦小，换个发型和衣服，直接能被人当做女孩子。

    不过这个事情他们没有告诉别人，主要是不想让自家儿子受旁人的白眼歧视，虽然平时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但总比那种特异化的目光要好。

    如果这次成绩比上次有所提高，就夸夸他，差一点也没关系，找到原因后再鼓励他继续努力。

    梁谦低头看着积了一地的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