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那里是花烛面前相对笑,我这里是长眠孤棺谁来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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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层暗红色的幕布,老戏台子上传来旦角叹哀悲痛的调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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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礼翘着二郎腿,鞋后跟搭在木质的方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微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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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后你失群孤雁向谁靠,只怕是寒食清明梦中把我姑娘叫。我质本洁来还洁去,休将白骨埋污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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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传来这尾调,尤礼飞快打字的手一顿,随后将翘着的脚收了回来,大约不到半分钟,红帘掀开,有人走了进来,这人身后还跟着个管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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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的叫林逢昌,尤礼刚来的时候,负责招待的就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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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尤礼的注意力大多都在前面进来的人身上,云肩水袖,身段窈窕,更出挑的是那张脸,惹人柔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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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逢昌为站在身旁的人介绍:“少爷,这是北京来的尤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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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被称为少爷的旦角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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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尤姑娘生的一尘不染,杏眼白皮,脸上半点妆没有,嘴唇又粉又润,包括身上的装扮,像个学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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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他那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尤礼笑了笑,露出小梨涡来,她伸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尤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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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轻握了下她的手,尤礼感受到他的手心干燥温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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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男人叫徐放,国海越剧团的团柱子,团骨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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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在如今越剧界里凤毛麟角的男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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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礼从父亲尤国章的口中听到过他,他袭承吕派,听越剧的人大多清楚,这吕派唱腔雍容花俏,说实话,男人唱这个,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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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不是来仰慕大家之姿的,尤礼清了清嗓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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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先生,实不相瞒我有一事相求,我想请您去北京唱出戏。”尤礼的声音软糯,带着半分试探半分祈求,似乎是怕他不答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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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男人闻言,起先定定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线条柔美,抽出发中的钗子,“烦请尤姑娘另择他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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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转身,端坐在木椅上,正前方一片方镜,照出他那张极为好看的脸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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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卸妆棉,浸过卸妆水后,轻压在阖住的右眼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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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闭上了,耳朵就特灵,所以身后女孩低声抽噎的时候,徐放就听得特别清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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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睛,由镜子看向身后的人,她果然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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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请戏的人不少,被他拒绝的也不少,但他还是头一次见请不到人急哭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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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礼眼睛生的很圆,哭起来的时候大大的泪珠子往外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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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皱眉,就见尤礼扑通一声的跪下,双肩抖的厉害,“徐先生,我小阿姨平生就爱听越剧,五年前您初登台,她便再也没落下您一场,如今……如今她病的很重,时日无多,唯一的心愿就是想真正的听您唱上一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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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无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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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放手僵了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