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明小心翼翼的打开解剖教研室的窗户,张望了一下。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连操场上散步的情侣都已经散去。静悄悄的夜里,只有夏日的知了还在不知疲倦的叫着。
其他课程都还好说,姜君明背书的本事很高,就算是最难的药理学、生理学,也丝毫难不住他。但解剖学就不一样了,不在尸体上研究,看破了教材也没什么用。所以姜君明总是设法把解剖教研室的窗户虚掩,等到天黑后偷偷爬进去,用别人花前月下的时间去研究尸体。
又晚了,姜君明心里想到。背后那具散发着福尔马林气味的尸体像是缓缓爬起来,在姜君明背后要“活”过来,把姜君明抓住留下来陪他似的。
打了一个寒战,姜君明讪笑了一下。这已经是这学期的第十五具尸体了,解剖课上学的那些东西,在这十五具尸体的解剖过程中,早已经深深的烙印在自己的脑海里。就算是被吓一吓,也是值得。
打开窗户,姜君明从解剖教研室跳出去,四周看了看,没有人。这才猫着腰在低矮的树丛里穿行,一直到操场边上,这才站直了身子,双手插在兜里,吹起了口哨。
回头看看解剖教研室的窗户,安安静静,压根就没有自己去过的痕迹。怕是明天又有校园闹鬼的故事在同学中传扬了吧,姜君明笑了笑。
转过头的一瞬间,姜君明觉得自己的眼睛花了。使劲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姜君明看清楚一颗流星正奔着自己“砸”过来。
不会这就是报应吧,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坏事啊。姜君明忘记了躲闪,也来不及躲闪,只是愕然的看着那颗流星越飞越近,白茫茫的光影飞速的清晰。很快姜君明就看清楚,那哪里是一颗流星,分明是一只飞碟!
银白色的金属外壳泛着柔和的光芒,并不刺眼。旋转的速度太快,反而像是静止的一样。几道赤白色的光芒拖曳在飞碟身后,像是流星一样落下来。
姜君明的意识在飞碟“砸”在他头上的瞬间丧失,最后一个念头是——飞碟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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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君明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被人抱在怀里。一个老者抱着姜君明,有些漠然,好像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似的。很快,姜君明知道了自己的处境——这里是一家孤儿院,而自己则变成了一个孤儿院里的弃婴。
常年在解剖教研室、尸检室里和那些尸体相处,让姜君明的性情变得冷静。就算是莫名其妙的被扔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很快姜君明就接受了这个现实。小心翼翼的在长大的过程中和其他的孩子一样,甚至姜君明习惯性的把微笑挂在脸上,每天都阳光灿烂的生活着。
姜君明就这样,像是这个叫做月光城的小城市里面无数的孤儿一样,平淡无奇的在孤儿院长大,吃着难以下咽的食物,准备一直到十岁之后被送出孤儿院去月光城中谋生。
唯一的一次倔强是姜君明拒绝了孤儿院的人称自己保罗,据说这是写在襁褓上的名字。姜君明决绝了这个称呼,而是坚持他们叫自己君明。虽然没有什么意义,但姜君明总是觉得自己或许能留下从前的一点点记忆。当一个小孩子坚持这样的事情,没人当真,只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傻掉了。
一切都普普通通,像是姜君明身边的那些孤儿院里面的孤儿一样,没有任何不同。非但没有任何优势,就连姜君明知道的那些前世的知识——解剖学、医学在这个世界里都变成了不可碰触的禁区。
任何涉及人体的研究,都会被划作亡灵魔法师研究的范畴,一经发现,就会被正义与光明诸神的神殿通缉,然后绑在火刑架上烧死。
姜君明小心翼翼的隐藏着自己的那些可怜的知识,变成一个普通的孩子,脸上洋溢着热情的微笑,接受新的生活,让自己更好的活下去。
倒也不是没有好事情,姜君明发现自己在临睡前的时候,会进入到一个奇怪的世界里。
那是在姜君明六岁的时候,一场鼠疫在月光城蔓延。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死去。终于有一天,姜君明感觉自己全身发烫,胸闷、气短。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感染了鼠疫,唯一的下场就是等死。神官和牧师们绝对不会来到孤儿院这种地方,爆发的鼠疫早就让他们自顾不暇。
自己感染的是最重的肺鼠疫,姜君明知道这一点。坚持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姜君明就昏迷过去。
随后姜君明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长方体的六面空间,看上去并不大,一尘不染,像是医院的无菌室或是研究所的机房。不一样的是这个空间似乎有些柔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光芒像是由无数的数据构成,在六面体的墙壁上水流一般流动着。数据流动的很快,姜君明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进入到这个空间后,姜君明就感觉到有一股沁入心脾的清凉流变周身。原本要命的肺鼠疫竟然不治而愈。死里逃生之后,姜君明“醒”了过来,回到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