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门墙的宅子里,人声鼎沸、喧闹非常。檐廊下,五步一只的红灯笼展示了宅子里的喜庆。酒后宴散,宾客离去,可仍旧有着不少人嬉笑哄闹着跟在新郎官身后,吵吵嚷嚷地要去闹洞房。
夏侯沐张开双臂,摇摇晃晃地拦住了已是酒醉七分,却仍预进入新房的众人。迷蒙着双眼满面堆笑,口齿含糊:“哥哥们,这、这都已经三更天了,难道你们、你们真想这洞房花烛之夜,让小弟进不得洞房、吹不得花烛、碰、碰、碰不得美娇娘?”
“哈哈哈!润之,你、你这连说话,都、都在打哆嗦了,还有那力气洞房花烛?”乱里不知道谁这么一说,众人又哄闹起来,作势向前推门。
夏侯沐挂着一张苦笑的脸,打了个酒嗝:“哥哥们哪,你们折腾小弟不打紧,若是我这新娘子一不高兴,以后拦着不许小弟同哥哥们再做来往,那不是害苦了小弟?今儿个算是小弟求求各位哥哥大发慈悲,饶了小弟,他日任凭哥哥们责罚!”
“大家今天就饶了润之吧!若是今天他过不成洞房花烛夜,定是一辈子都要恨死咱们几个了!哎呀,润之、润之,”这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夏侯沐已经一屁股瘫在了地上。
看着扒在栏杆上还一脸笑意的夏侯沐,众人又是一番哄笑才离开!
“爷,起来了,地上凉!”听见众人渐远的笑声,诗琴走上前扶起夏侯沐!
夏侯沐一跃而起,尽扫先前的醉态,笑嘻嘻地伸出手指刮了诗琴的脸蛋:“琴儿真是会心疼我!”
“爷!”诗琴微嗔着拍了他的手:“新王妃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去歇着吧,今儿折腾了一天,都累了!”夏侯沐叹了口气推开房门,摘了胸前大红的花绸,撩开沙曼。新娘子想必是累极了,已经靠在床边睡着了!站在边上陪嫁的丫头见了他,轻扯了新娘子的衣袍,低低的唤道:“小姐,姑爷来了!”
着凤冠霞帔的人微微一战,醒转过来坐直了身子,伸手就要摘了那大红的盖头:“怎么了,如锦?”
“小姐,揭不得!”如锦一声惊呼,急忙拉住了她的手,“姑爷来了!”
“姑爷?”凤冠霞帔下的人轻轻的反问了一下才醒悟过来,“今天,是我成亲呀!”
听了这话,夏侯沐一愣,眼中闪过讶异、无奈的神色,最后是一丝了然。“你叫如锦?也去歇着吧!”
如锦低头轻拍牵着自己衣角的手:“小姐,姑爷在这儿,没事的!而且,我就在隔壁住着,你要有事就叫我!”
“恩!”凤冠霞帔下的人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手。
“小姐姑爷琴瑟和弦、百年好合!”如锦一福退出去。夏侯沐嘴角噙着一抹微笑,这丫头倒是识体!
听见关门的声音,夏侯沐拿起秤杆,挑起了那方艳红的盖头。藏在凤冠下的脸被浓厚的脂粉盖住,看不出本来的样貌。俯看眼前低眉垂目的人,夏侯沐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若是不开口,谁能看得出眼前的她是个心智不过十岁左右的痴儿?
“夏侯泽,你的第一步棋便是将易相家的痴儿放在我身边?”捏紧手中的秤杆,盯着眼前的痴儿,目光已是穿过她看到了更多其他的东西。耳边响起了数月前太子殿内,无意间听到的父王与大哥的那段话。
“三弟他生性散漫、放荡不羁,终日里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成天的不见踪迹。若是想帮他选妃,还着实要费一番功夫。这朝里众大臣家那些千金,已及笄还未许人的也就六、七个了,罗将军家那女金吾成天打打杀杀,三弟定是不会喜欢;蔡侍郎家的文楚小姐可是出了名的跋扈,依三弟这终日不着家的性子,那文楚小姐还不要哭闹着弄的满城风雨?到时候可是要丢了咱们皇家的颜面。至于嘉儿,虽说和三弟青梅竹马,可若是做了夫妻怕也是不合适。儿臣想来想去,也只有易相家的无忧小姐最为合适。父王您先别着急,听儿臣把话说完。虽说易无忧是个痴儿,不过也就是儿时的一场病误了心智的发展,到现在也一直是个十岁孩童一般,倒也不是如何的痴傻!不过也恰恰是这十岁孩童的心智,她不会猜忌,不善妒,就算三弟成日不见踪迹,她也是不会闹得天翻地覆,对三弟也是只好不坏。再说来,若是易相的这个痴女嫁进了皇家,易相定是对父王感激涕零,这事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儿臣倒是见过易相家的这个小姐,若论长相,到也是清秀,端端地坐着,任谁也看不出是个痴儿!”
“好,那就依王儿所言!”
夏侯沐收回思绪发现有人在轻扯自己的衣角。坐在床边的痴儿疑惑的望着他,那眼眸却是清澈如水,见不到半点杂质。
“怎么了?”许是这爽毫无杂质的眸子,让他不觉厌恶,夏侯沐坐在床边笑问。
依旧是疑惑的眼神,隔了半晌,易无忧缓缓的开口:“爹说,今天是我嫁人。揭了红盖头的人就是我夫君,以后我要听他的话!刚才你揭了我的红盖头,你就是我夫君了,那以后我是不是就要听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