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秦娇娘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五花大绑,被牢牢地固定在喜床上。
陈秀才带着三分醉意,笑呵呵地掀起盖头来,就被盖头底下那张面目全非的脸,给吓了一跳。
本该明艳娇俏,令人沉醉的美人儿脸,此时此刻,肿得就像个猪头。
面颊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地方还在滋滋冒血。
虽然敷了厚厚的粉,却也盖不住这些明晃晃的伤。
新娘子极力瞪着一双眼,眼里冒着两团熊熊燃烧的火。
只可惜,两只眼都肿成了桃儿,其中一只还带着一圈儿乌青。这样瞪人,不但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有几分可怜巴巴。
一张小嘴,被个帕子塞得满满的,只能发出些呜呜哇哇地声音。
陈秀才随手脱了外衫,上了喜床,抬手挑起秦娇娘的下巴,嘴角上挑,微微笑道:
“你不要闹了。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做子女的,自作主张?
你且好好跟我过日子吧,我会对你好的。”
秦娇娘微微动了动肩膀,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里突然闪现的幽幽的黑光。
见秦娇娘没什么反应,陈秀才又说:
“我也知道,你才十四岁,正青春年少。我都二十八了,前头又娶过两房夫人,还有三个孩子。你嫌弃我老,配不上你。也不乐意进门就当娘。
这些我心里都知道。
可你也不想想,我可是咱们太平镇上最年轻的秀才。
跟了我,你就是秀才娘子。将来我若是中了举、做了官,你就是现成的官眷。倘若我再立下几个功劳,给你挣得一副诰命,你就是有品级的诰命夫人。
你那些嫁到庄户人家的小姐妹,哪个能有这样的好命?哪个能有你过得风光?
你虽然生得模样齐整些,算得上咱们太平镇的一枝花,可除了这一张脸,你还有些什么好处?论出身,也不过是个农家女。
论才干,斗大的字也不识一箩筐。怕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
论妇德,你能做下逃婚的事来,自然也不是个安分的。
你继母也跟我娘诉苦,说你勾引过你哥好几回,还故意让你爹撞见,可见你心机深沉、不是个好东西。
再者说,你既在外头过了半夜,这名声,早就不清白了。
就算我再怎么念着亲戚情分,若不是心悦于你,又怎么肯再娶你进门,做这个被人指点嘲笑的活王八?
更不要提,你爹和你继母想钱想疯了,要了足足三十两银子的聘礼,嫁妆却一分钱都不肯出,只肯拿些破旧箱笼来凑数……
就凭他们这副贪婪的嘴脸,除了我这个被你迷花了眼的傻子,谁敢把你娶回家?
这几年年成不好,人市上插着草标等着卖身的丫头小子,乌央乌央地。
五两银子,就够买个水葱样的好丫头了。就算是青楼妓院,也没有出三十两银子买人的道理。
这样一门四角俱全的好亲事,你却还想着逃婚。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地打我的脸。
我念着你年纪小不懂事,没跟你计较,还愿意顶着流言蜚语,娶你过门,可见我对你的一片真心。
明明是你对不住我,却还是连句软话都不肯对我说,是何道理?
就连你这身伤,也不是我打的。
你就算有怨,也万万不该怪到我头上来呀!”
新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陈秀才听出来,是母亲程氏过来了,忙道:
“秦氏,时辰不早了,咱们这就歇下吧。
你只要答应我不再闹腾,我这就给你把绳子解开。”
秦娇娘迟疑了片刻,终于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若不是陈秀才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八成都注意不到。
见秦娇娘总算点了头,虽然动作轻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陈秀才忍不住有几分按捺不住地暗自得意。
自己这番话,真是苏秦再世,张仪复生!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诱之以利,人心的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就凭她秦娇娘这样子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她能不动心就怪了!
陈秀才对自己的才华万分满意,也不嫌渴,连口水都没喝,就急急忙忙地摸上了秦娇娘的身子。
秦娇娘微微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挣扎,但到底还是没有躲开。只是依然不肯吭声。
陈秀才见状,愈发得意。
一边对着秦娇娘毛手毛脚,一边解开了她身上的绳子。
绳子虽然解开了,秦娇娘却依然不吭气。只是安安静静地垂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像真的已经被陈秀才劝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