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衣回来时,沿路灯火夺目,燃金点玉,璀璨耀眼。
她看着远处只剩干嚎,掉不下泪了的老汉:“就是他吗?”
“怪事,”史国新道,“我出来时,他神神气气的,怎么这会儿瘫地上去了。”
夏昭衣再三打量老汉的脸,很眼生,她没见过。
老汉压根没留意旁人,他只自顾自地嚎,还嚎了很久,声音彻底嘶哑,就连周围看热闹的人群都散了大半。
他的衣裳很破烂,瘫坐在地上,就那样扯着嗓子,冲着天叫嚷,声音叫着叫着,甚至有了调,唱大戏一般。
“你不饿吗?”少女清脆的声音忽然自身侧响起。
老汉停下,转头朝少女看去。
少女弯身看着他,一双明眸雪亮清澈,一触及这双眸子,老汉愣了下,喉间的哭声都快忘了,像是要被她的眼睛吸引进去。
夏昭衣伸手,在老汉跟前挥动:“嘿?”
“喂!”史国新也同时出声。
老汉如梦初醒,一把扑过来,要抱住少女的双腿。
少女身姿灵活,迅速避开,连片衣角都没让他沾到。
旁边那一直沉默的五个大汉骤然暴喝,上前去拦老汉,给他往后头架走。
“阿梨!”老汉伸手在空中乱抓,“阿梨,过来!阿梨!快点,来!”
夏昭衣抬脚过去,弯唇一笑:“你认得我?”
“给我口吃的!”老汉张大嘴巴,“啊——!我饿死了,给我口吃的!快点给我吃的!”
夏昭衣道:“给你食物可以,但是你要回答我,你是谁?”
“我是谁,我是谁来着,”老汉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忽然叫道,“你是阿梨,对吧?你是阿梨?”
“二小姐,看起来,真的是个疯子。”史国新在旁低低道。
夏昭衣的声音也很轻:“你不是说他很神气吗?”
“我也不知啊,我出来时,他还是个正常人来着,忽然就疯癫了。”
“阿梨,阿梨!你救救我!”老汉忽然开始剧烈挣扎,无奈,押解着他的几个男子魁梧高大,他拼尽全力也无济于事。
倒是他的口音,让夏昭衣皱眉,朝他细细望去。
又是中原口音,又有探州咬字,说话腔调大一些时,还会透出一股豪阔。
这种豪阔,只有天地间尽情驰骋过的人才能发出,非性情粗犷就能,非蛮横大吼就能,也非位高权重者能。
夏昭衣神情变严肃,看着他道:“你,从探州来?”
“探州?”老汉眼睛浮起迷茫,随即点头如捣蒜,“啊!对!探州!!!我从探州来的!”
他抬起自己的脚:“我的鞋子没了,我的鞋子丢掉了!”
一只丢了,还剩一只,且大脚趾头处破了一个大洞,很是滑稽。
夏昭衣看着他的脚,再看回他这张满是沟壑的脸,很轻很轻地道:“……你努力想想,你姓什么,叫什么,为什么能到这儿来?”
“阿梨,我饿啊!”老汉忽然大哭,“我好饿,你让我吃口饭吧!求你了!”
“史国新,”夏昭衣侧头,“就近买个烧饼,或者买碗饺子。”
“是!”史国新应声,掉头朝不远处的摊子跑去,远比进府再去后厨要快。
很快,史国新带着竹筒糯米饭和一碗牛肉粉丝汤回来,摆在老汉跟前。
架着老汉的男人们一松手,老汉趴在地上,直接用手去抓。
热气腾腾的糯米饭,老汉的手一碰到,后知后觉才开始痛得大叫。
“你吃慢点,”夏昭衣蹲在他跟前,“没有人会跟你抢的。”
老汉似是听不到,吃得非常凶。
“小师姐?”支离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你在这做什么呀?”
夏昭衣转过头去,夏智和颜海戚也在,纷纷唤道:“二小姐。”
夏昭衣看向史国新:“你去同他们说一下吧。”
“嗯!”
史国新走去,将情况大致告知。
“还有这等事,”支离讶然,见老汉吃得开心,他走来在夏昭衣身旁也蹲下,看了阵后,对夏昭衣道,“小师姐,史国新提到得口音,他是什么口音啊?”
“待他吃完吧。”
“好。”
想了想,支离又道:“小师姐,我们昨日在文和楼带走得那三人,经连夜审问,他们都招了。这三人出身寒门,有人一直雇他们做事,不仅仅是盯着顺于湖这边的知语水榭,他们从头到尾都在给人办事。对了,自他们住处搜出了这个,小师姐,你看看。”
夏昭衣接来,最上方压着一张长麟钱庄的票根,后面是几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是对方写给他们三人的,语气冷漠,言辞疏离。
“你方才说他们从头到尾在给人办事,那他们提供过什么给对方?”夏昭衣问。
“太多了!”支离生气道,“其中一人,将赴世论学从初办第一日开始的胜负概况全都记载了下来,每位论道过的学子名字、来历,全都送去了!其余二人则负责誊抄每一篇赢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