躁动的夜晚随着雨水的停止而缓缓沉寂了起来,齐尔哈朗向着不远处的战场看去——大部分的明军都已经躺倒在华北平原这一片丰饶的土地之上。
鲜血混杂在流淌的雨水之中,一齐消逝在了这一片黑暗的大地之上。它们将为土壤吸收,用于供养植物们的生长,而植物们又将反过来变为动物乃至人类的口粮。
弱肉强食,这本就是最明白的道理。
“郑亲王。”一位女真士兵手捧着一展明军的旗帜走了过来,那是先前刘文炳所持的军旗。在军旗的旁侧,一道横贯上下的血迹尤为的鲜艳。
“嗯,你们收好。那个斩旗的那个人可以先记半个前程在军中,之后一并表彰。”推了推手,齐尔哈朗并没有去拿那明军旗帜的意思。他南征北战多年,打垮的明军队伍不计其数,如果一一收藏,岂不是家里面要专门留出一个房间用来挂旗?
“明军的主帅呢?死了没有?”先前齐尔哈朗见着那明军主帅不退反进的时候,便就产生了兴趣。可惜在对方军旗倒了之后,齐尔哈朗一时找不到对面的踪迹。
“死了,几个牛录在那一边争夺他头颅的归属权呢。”下面的士兵自豪回答道。
“这有什么好争的?”齐尔哈朗蹙了蹙眉,思索着之后该如何去批评那几位牛录。战事虽告一段落,但他们今夜可是休息不得的。
如果人人都如此热衷抢功,那么队伍又该怎么带下去呢?
不过这件事还是要暂且按下不表,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那便是派人去寻孔有德、耿仲明以及那一个打了败仗的尚可喜。
多尔衮吩咐过,接下来顺天的事情就是这三人的任务了。
“郑亲王好。”最先到来的,是被打的南逃的尚可喜。这家伙身上的甲胃已是残缺不齐,先前如不是齐尔哈朗的骑兵来的紧,他都差一点要被明军给追上枭首。
“郑亲王!”其余两位也各自策马而来,不过比起尚可喜而言这两位的语气则是自信的多。
“这次兵败是辅政王的安排,错不在你。”看着尚可喜的这一副打扮,齐尔哈朗出言安慰对方道。同时也悄悄的将锅给甩到多尔衮的身上去,毕竟汉人们已经愈来愈重要了,齐尔哈朗可不心愿因为此事而开罪人。
哪怕是这位已经兵败的尚可喜。
“辅政王要我暂留顺天府外。无论是那一军兵败,都要马上驰援到明军追击的路上去等着全歼明军。所以你只是运气差上了一些,兵马方面过些日子自会给你补充。”齐尔哈朗表露出一副同情的样子讲道。
“是,是,是。多谢郑亲王,多谢辅政王大人。“尚可喜赶忙作出一副感激的模样来。但在心里面,他却早就已经将齐尔哈朗与多尔衮给骂了一个遍。
说到底,这些鞑子还是把他们当炮灰看。他怨恨的想到。
但这想法却是万万不能讲出来的,没办法,谁叫他已经是清军这一边所谓的顺王了呢?
“我军马上就要向南,顺天府外的护卫就是诸位们的任务了。辅政王给要我告诉诸位,母使有明军突破诸位的防线向南威胁大军的后路。“宽慰完尚可喜,齐尔哈朗马上转变语气认真的讲起事情来。
他今夜还要受令去房山城,不然光凭这多尔衮的那一些先行骑兵们,要包围房山城实在是有些困难。
“我等一定用心防守顺天府,绝不会让一兵一卒离开。“孔有德拱手行礼道。
“是,我也一样。”耿仲明也赶紧跟着拱手说道,但在其拱手的时候他不自觉的撇了一眼尚可喜一眼——对方正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我也一样。”尚可喜讲道。
“嗯,那战场便由诸位来清理吧。”齐尔哈朗挥了挥手,几位女真骑兵便马上四面向着各部牛录而去。
“记住。”他回身对着眼前这三人叮嘱道。
“一定母使明军走脱!”讲完这一句话,齐尔哈朗便即刻驱使着马匹向着队伍的后端而去。他所要求的集结点,正是在那一处阴影之中。
“是。”三人向着齐尔哈朗的背影齐齐喊道。
而在齐尔哈朗的队伍选择放弃清扫战场,向南支援多尔衮之时。明军一部分逃出生天的骑兵,也终于抵达到了顺天府门下。
唐通默不作声的看着那些好不容易才苟得一条性命的骑兵们,他站住身子,用余光暗暗的瞧了一眼崇祯。
朱由检的表情僵住了。
他愣愣的,随后向着城楼下面走去。
母庸士兵们报告,他也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又赌输了。
在赌局上面,他似乎从未赢过。
或许,战争本来就不是一场赌博。在鲜与血、钢与铁的背后是一个国家的后勤,是一个社会的环境,祈望依靠着所谓国运之战而进行赌博的人,不仅仅在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