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臻这样子,让刘协很是下不来台,如果董承还在的话,大概会当殿怒斥徐臻几句,忤逆犯上,不尊天子。
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杨彪和身边的大长秋都不敢开口,内外殿卫也都是徐臻旧部,当年他是亲自带过这些武艺精湛的卫士,令他们敬佩不已的。
是以堂上也没人能再呵斥一声。
从大殿出来,徐臻环顾了一眼整个朝堂附近的建筑,皇城更加壮阔富丽,有了当年洛阳之感。
不过所在之城,却远远不及十分之一,等北方全部安定,再有几十年之功,可能才会恢复,如此看来,目光应当更为长远。
曹昂和徐臻一起下阶梯,两人也都是背着手闲庭信步一般。
其余汉室官吏都是避之不及,直接了当的离去,不和两人并排而走,一是他们地位太高,二是徐臻在这里纵典韦行凶打过董承,曹操杀过董承及数名高官叛党,有阴影,三则是私底下也忍不住要互相搭伴而走一吐为快,毕竟殿上徐臻的确是不把天子当回事。
想当初,和徐臻差不多有名气的外姓属臣里,那位刘皇叔便也是名声不低,见了天子三叩九拜,做足了模样。
哪里是徐臻这样随意而为随性而言,一言一语根本就是吃定了天子下不出责罚的令书来。
“兄长为何不肯去,子脩估计天子也没什么好说的,应当是在这里烦闷了。”
徐臻顿时轻松大笑,“不去不去,若是以前可能就去了,但是现在思绪通达了就明白一件事,不点入水,肤无沾湿。我半点和汉室公卿凑在一起的想法都没有,何苦去落人口实,若是去了,即便什么事都没有,也要有流言传出来,但是天子所命又不敢不从……”
他说到这忽然停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脸上重现笑意,对曹昂轻松的道:“这样吧!我让军中偏将之上的人,每日入宫给陛下说说前因后果,等主公回来了,又接着换一批人给他说,子脩你安排一下。”
“好,好……”
曹昂轻轻咋舌,想了想哭笑不得起来,心想这是要气死天子,表面上是满足了他的愿望,可重点又不是听战事军情,而是请兄长陪同。
但摘开的确是好事,免得进出多了被人怀疑逐渐走向汉室诸公,惹了父亲生疑。
“这个少府……我也不想要,”徐臻摸了摸下巴,沉思着说道:“少府为中二千石,属司空所部,日后在许昌驻留会更久,我不自在。”
“还是回扬州去,以淮南一部,九江郡为本吧。”
那地方要好好准备,四通八达、河流居多,易于养兵富民,而北达徐州,东去江东,路途都不算遥远。
“以兄长之能去做个州牧都够了,不如将扬州刺史也一并给兄长算了。”
“不要,除非真的是州牧。”
开玩笑,刺史一下要少一千二百多石俸禄,这不是害人?
“典韦军中功劳巨甚,”徐臻不再和他纠缠这个话题,转而变得面色凝重,“此战,他损伤较大,战马折损太多,而且麾下兄弟都奋勇作战立下汗马功劳,此时子脩也需安置妥当,否则失了军心民心。”
“喏,此事子脩一定秉公办理,命尚书令当即下请功表,发放钱粮抚恤于民,至于忠武侯那里……转封为县侯吧……而后我自己麾下有良马千匹,送入忠武侯军中,再赏万金、赐帛锦三千匹。”
“供军中可调配。”
徐臻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曹昂那一张儒雅中略带堂正威严风范的脸,发现这小子也慢慢的留起了胡须。
“兄长,不为自己求点什么?”曹昂背手挺胸而前,应当是驻守在许都这么久,和别的汉室公卿打交道,自然不像起先一直和徐臻在九江那样儒雅,总要多点威严的。
“若是要有所求,子脩一定为兄长争取,即便是父亲也定会同意。”
曹昂自信满满的笑道。
徐臻想了一会,腮帮子微微鼓了一下,想到汉魂的寿命加成,一时间也没做声,这个特性和大汉绑在一起,估计以后不止是寿命那么简单。
或许日后真要有什么非人封神的可能,也是要和大汉气运有关,大汉若是气数尽,应该也会受损,再重修回来又要付出数十年的努力。
也许也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无所求,”徐臻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摇了摇头,松了口气不再纠结,对曹昂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差事不求甚大,但求能为民请命,每日朝辰晚申,按时领禄,无关天时变化。”
“掌不掌权无所谓,我也不求这个,澹泊名利便好,求的是轻松,问心无愧。”
曹昂听这话真诚,一时间却也百感交集,没有士族背景,光是自己扬名成就,的确日后要掌权很难,兄长最好的出路便是做廷尉、御史大夫,或者等日后恢复御史中丞,为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