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产生的声音和火光从车队驻扎的地方传来,照亮了半片天空。
经过两个钟头的奔跑,艾米雅和亚德里亚斯来到了一个低坡处,观望着战斗的局势。
“我们该怎么办?”
“根据老亨利的指示,我们应尽量避免被卷入这场冲突。”
“可我们不是受雇于他们吗?”
“被他们雇佣?不不不,这段路上我们一直在替真正的雇主收集情报,而非替商队侦察。”
亚德里亚斯站起来,对了一下手表时间和天空的亮度。
“在雇主完事,跟我们汇合之前,我觉得应该去把一件事办了。”
“任务之外的事?”
“任务之内的吧。”
还没等艾米雅反应过来,亚德里亚斯便有些慌乱的朝某个方向走去了。
出于对他的信任,艾米雅跟上他的步伐。
枪声在减弱,视线被茂密的树木遮蔽,已经无法看到车队那边冒起来的火光和烟雾。
“我们在远离车队,你到底想做什么?”
无数重重叠叠且无意义的奔跑浪费了大量时间,因而每一分每一秒都临近更深的黑夜。
迷失方向易,寻得方向难。
现在她寸步难行。
不过森林深处,惨死者凄惨的哭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下意识的奔跑把她带到这里。
废弃的城市隐藏森林各个角落里。
碎片勾起了回忆,熟悉感油然而生。
“拓朗城?”
仔细观察,每一个能摆脱绿叶笼罩的轮廓都是无名者应有的墓碑。
“可恶!”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难以保持平衡,迫使她半跪在地上。
修耶普维戈食下的血肉里包含着死者记忆,这无异于被毒药浸泡过的河豚肉,而修耶普维戈的身躯早已同她融为一体。
“你临走前,可真是给我留了份大礼。”
不属于拓朗城和森林的气息在“游荡”。
意志迅速压制疼痛,将注意力放到了随时可能出现的威胁上。
一盏路灯亮起。
亚德里亚斯从她的前方走来,脸上的蒙面布已被摘下,裸露的牙齿和白骨,再加上朦胧的光,让他本就阴郁的外表更加阴森恐怖。
“艾米雅,你没事吧?”
“没,故地重游,勾起不好的回忆罢了。”
“看起来我们都有故事分享,但是不妨先让我们把事情解决了。”
他摘下右手的手套,从里面取出一张陈旧的照片。
“实际上我在海岸戍卫军的时候,有过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延续到十年战争之后……她倒在了胜利的前夕。”
“所以你想向我这个几乎与古先文明没有任何瓜葛的人复仇,还是说你以前是底达雅国防军的?”
艾米雅走到一旁,背靠着树木坐下。
与看不见的东西搏斗,有些太困难了。
“你跟国防军的恩恩怨怨,我不感兴趣,但是作为古先文明军队的一员,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这似乎是亚德里亚斯精心准备的“审判”。
他的脸上没有挂着愤怒,更没有摆出兴师问罪的架势。
一直在询问,寻求能安慰自己的答案。
“我并非古先文明的军人,更何况十年战争的第八年我已经返回方舟共体了。”
“可是,你长得很像那个人。”
她因为知道为什么,所以不得不隐瞒。
“作为基层士兵,你应该相信巧合吧?”
“是啊,巧合,已经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无数前因后果都可以用巧合搪塞,包括真相和身份。
“当然,我可以帮你一把。”
“还是算了,不能让仇恨和偏执影响理智,那对战士来说是致命的。”
“也许你会因为这个决定,后悔至极。”
原本来搅局的人站在某处倒塌的屋子,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登场时机。
“那些底达雅国防军的士兵呢?如果他们想向你复仇该如何是好?”
“这是他们的自由,就像你可以在这里试着为你的朋友复仇,我不会否认或者认可,但是会拼死抵抗。”
不知为何,两人都笑了。
时机始终未到。